裴师昭犹豫了一下,打量一旦下场更瞒不住,不如尽早认了,叫重峻心里有个准备。他摸摸重峻的头发,柔声道:男人嘛,总归还是要建功立业的。比如,我也曾问过你,那一个去处,步步荆棘,然而,你不也还是要去?
“这怎么同?!”重峻急道:“我这里,眼下不过是看看眉眼高低罢了。你却是要真刀真枪上阵厮杀的!”
“嗨,杀人不见血的事,那才叫一个厉害呢!”裴师昭笑嘻嘻的说:“危险自然不敢说绝对没有,不过就咱家,是吧……我又不会真去做什么士卒。再个,就算去了,就凭我这武艺,你现放一百二十个心!”
然而,自己担心的不只是这个。现下,他不过是晋阳城斗鸡走狗的纨绔子弟,少年不识愁滋味。一旦一头闯进那鬼蜮莫测的名利场中去,只怕很快便无复旧时模样……
一想起来,重峻便觉得自己有些犯贱似的,自裴师昭把他从温泉边射下来那一箭开始,这一段时间,是他这一辈子里,最快乐的时光。他实在是,并不想它过去。
裴师昭见重峻发呆,轻点了下他的鼻子,“再说,我有了自己的前程,而不是靠家里,也更能帮到你不是?!”
重峻摇摇头,苦笑道:“若你是为了我才去那里头闯荡,岂非叫我担心之外,更多一重自责……”
裴师昭小心的双手捧起重峻的脸,“我跟你不一样,不在眼前的事,我才懒得担心。来,开心点,武举马上就要开试了,你还要亲眼看我威震群雄呢!好不好?!”
重峻想到,今天等他回了裴家,还不知道会怎样,便努力含笑点了点头。
果不其然,裴师昭一回家,就叫裴恩成的家将捆了起来。
裴恩成早知道了白天的事,当然大怒,满口里裴师昭带人搅闹军营,合该打死。
只是,皇上早下了旨,四品以上武官,可每家推荐一人,不经初试,裴师昭的名字,自然早报了上去。国法大于家法,裴恩成再怎么一肚子气,眼下也不能伤损了裴师昭,叫他不能参加武举的比试。裴恩成只好叫人把他扔到柴房里,派人严加看守,饿几天了事。
至于裴虎、裴豹等跟着裴师昭的人,可就没这么好运气了,一人挨了二十板子。
只是裴师昭这么多年没少闯祸,他二人也早都习惯了,一叫裴恩成从督国堂里扔出来,立马便寻机将这消息送去了秦王府。
重峻听说了,暗道还好,许是裴师昭合该走这条路,因这文武举,裴师昭一连逃过两次了。只是,按说武试当前,饿也不该饿的啊,不然哪里有力气比武?!
背琴见裴家的人走了,重峻就皱着眉头的样子,忙道:“王爷,眼下天凉了,这柴房可不是好去处!也不知裴公子有人送吃的没有,咱们要不要去看看?”
这人又来讨好,专往殿下心里头说!理墨气道:“裴公子跟前丫鬟仆妇一大群的,又是裴家老太太的心头宝,那送吃食的人,还不得排队到武成门去,哪里用得到咱们操闲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