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峻自然知道理墨所言无虚。然而,裴恩成的脾性他也知道,实在叫人放心不下。只是,如何去裴家却是大麻烦。那可是护国公府侍卫比禁军都不差的地方……
裴师昭被关了两天只觉得百无聊赖。他头前还吵着让跟着他读书的裴端、裴方从书房里拿几本书来瞧瞧也让裴恩成给否了。于是他在柴房里闹了一场,直到裴恩成发话,再不安分点,就罚去跪祠堂才罢了。
外头跟的裴虎、裴豹等人都被打了这日晚间轮班该是裴方来送饭。
裴师昭四仰八叉的斜靠在草垛上,瞄了一眼就觉得不对,来人虽然身量差不多,却比裴方纤细巾帽拉下来压着眉眼且一直把食盒举着挡脸。他不动声色道:“放下就走吧,别又让老头找由头罚你们。”
“嗯……”
来人嗓子里意意思思支应一声才一转身食盒将将落地的功夫裴师昭突然跃起,迅捷如黑豹掠食,眨眼间就将那人拖过来搂进了怀里,“这小书童长得不错嘛!素了这几日,正好拿来出火!”
“滚!”
他猛然出手,重峻猝不及防直接摔在他身上,本就有些尴尬,一听这话,重峻顿时大窘,抬肘用力捣了一下他胸口。
“唔……”
裴师昭吃痛,却不肯松开他。两人推搡了几下,干脆一起滚到了草垛上。
重峻勉强挣扎起来,因裴师昭这里点的那一点子豆粒大的煤油灯实在是太暗,他刚刚适应过来,这才看清了室内的环境。
重峻见说是柴房,居然就真是柴房,最里头是成框的煤炭、木炭,中间一层是劈好的粗细不同的柴火,一捆捆扎好的。最外头,是些干草垛,最大的垛子中间凹进去一块,大概裴师昭晚上就是睡在上头的,连个铺盖也没有,只有一条薄单子。而且看着簇新,料子普通,花色又显艳,也不像是他自己素日用的,也许是不知哪个丫头之类,看不下去偷偷塞给他的。
铺盖都是这样,那自然更没有什么桌椅板凳了。也不知这两天,他是怎么吃饭的……
罚面壁思过的多了,也没见过弄成这样的!重峻眼圈就有点发红了,不由道:“你家的这家规……未免也太严苛些,连个铺盖也不给……这天都凉了,这样四面漏风的地方,晚上怎么住的人?!”
裴师昭笑道:“也还好吧,京里头的世家子弟,谁不是这样子过活呢?还有那不会说话,或是跟不上功课,时常叫先生罚了,带累家里也颜面无光的,一年里怕是要住半年祠堂的呢!人家倒有铺盖的,底下人见天得给扛着铺盖卷!”
“那怎么同?!”都这样了,这人还有心说笑!重峻急道:“人家不过是做个样子,给外人看看罢了。谁像、谁像裴太师这样?再一个,没几天你就要下场比试了,若冻坏了,你哪有精神?场上刀剑无眼,这又不是说笑之事,岂不危险?!”
“看你……”裴师昭赶紧搂住重峻,摸摸他的头发,“我小时候,我娘也曾暗地里抱怨,我爹对我太狠了些。我奶奶虽也不忍心,一边解劝,忍不住就叹息道,慈母多败儿,不严加约束子弟,河东这塞外苦寒之地出来的裴家,哪里来的十几个丞相呢?!”
重峻撇撇嘴,“你不过是贪玩,一时冲撞了七将军,又没犯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