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爱私立医院,”秦艾说,“萧如君其实就在公立医院里住了一天,录完笔录当天晚上,就转到他们家自己入股的私立里了,他弟说是太嘈杂的环境不利于身心创伤恢复我估计是为了躲媒体。”
“他不就是腿上划了一道小口吗,我听陶然说,都没到伤筋动骨的地步。强烈谴责这种浪费医疗资源的行为,”周正伸手点了点秦艾,“你们这些人注意点啊,奢侈和腐败往往是人品败坏的第一步!”
秦艾这个人可能是有什么毛病,人话说多了要死机,永远正经不过三句,听到这,她立刻见缝插针地调笑了一句:“我可是良好市民,我还要锦旗呢。”
周正用一副墨镜挡住大半边脸,听了这话,忍不住叹了口气,硬是在朗朗乾坤之下凹出了一个一本正经的造型:“真不知道你老公是怎么看上你的。”
秦艾收回了不怎么规矩的视线,笑而不语。
燕城市的公检法都在市中心附近,相距不远,秦艾一改路线,他们俩正好要从检察院附近经过。
早秋的空气干燥,天高云淡,阳光显得有些放肆,警车静静地驶过检察院后门时,正好看见一个中年女人站在路边。
她拎着一瓶矿泉水,脖子上挂着一块展板,展板上是几个笑靥如花的小女孩。女人一双目光有些涣散,看见警车,视线下意识地跟着走,透出几分沾染了暮气的茫然。
“那是上次丢失儿童就近一次儿童家长,”周正看了一眼,对秦艾说,“过来报案做笔录的时候我见过几次,怎么才几个月就老成这样了?”
秦艾皱了皱眉。
两人刚从停车场出来,就看见恒爱医院门口围满了各路媒体车,一帮人伸着脖子往里张望。突然,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出来了!”
快门声响成了一片。
“准备准备!”
“哎,你们等离近了再拍。”
“别挤!”
“这就不巧了。”秦艾探头看了一眼,“萧怀信没告诉我他哥今天出院。”
萧如君的伤其实还不如他在白沙河里呛的那口水严重,稍微处理一下就可以出院,不过毕竟是含着金勺出身的大少爷,皮肉与常人相比当然要格外娇嫩一点,他在自家的医院里躺够了三天,这才小心翼翼地坐着轮椅出门。
萧怀信亲自推了轮椅接他,对门口的混乱早有准备,指挥着一大帮黑衣的保镖一拥而上,简单粗暴地把萧如君护在人墙后。又脱下身上那件非主流的外套,往萧如君身上一遮,挡住身后的镜头。
萧如君好脾气地笑了笑:“拍就拍吧,不用遮。”
萧怀信推着他往外走,沉默片刻后,他说:“哥,你没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萧如君风度卓绝,即使是身在轮椅上,面色憔悴,也是十分的赏心悦目,看起来果然不像萧怀信亲哥:“说什么?”
萧怀信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背后,在一片吵吵嚷嚷中,低声对萧如君说:“哥,不管怎么样,不管你干了什么……你都是我哥。”
“说什么呢,我不是你哥,还能是谁?”萧如君一顿之后,笑了起来,说话间,他冲萧怀信一伸手。
萧怀信就好似一条品相不良的瘦狗,盯着他的手看了一会,随即训练有素地低下头,让萧如君在自己头面上轻轻摩挲,紧绷的肩膀逐渐放松,活鬼似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堪称太平的微笑。
萧如君温声说:“走,咱们回家了。”
萧怀信温驯地点点头,把方才脱下来的外套搭在了他哥腿上,小心地推着轮椅避开地上的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