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剑颤抖,剑刃在剑鞘摆动,铿锵作响,于是张楚便一点点将它拔出。
一抹剑刃于几百年后重新现世,竟抢过月光风头,剑光冲天而起,震荡八方。
声势实在太过惊人,于是喝酒的弟子们都齐齐望来,于是山门外的探子飞剑传信不停。
于是,天劫来了,玉璞跨入飞升境的天劫!
这也是易宁第一次见到玉璞渡劫,他眺望一点点压低的云层,感受着其中雷劫强度。
比走江化龙的雷劫强太多,又比亭午授予权柄的雷劫小一些。
想到这,易宁心中有些期待亭午诞生出肉体后的变化。
赵禹表情凝重:“之前我渡这成仙之劫时,即便准备妥当依旧差点死去。”
他的话语中担忧之情根本不加掩藏。
易宁却是不急:“张楚此心中可没想这么多。”
赵禹看着广场上疯癫之人,半响后无奈一笑:“确实。”
宗门广场的山峰上,这会只有张楚一人。
黑云压得很低,将连绵青山压得喘不过气。
鸟雀将头颅迈入翅膀,昆虫停止鸣叫,本能让动物们止不住颤抖,故此青山中万籁俱寂。
这便让举着长剑的张楚格外显眼。。
这便让他的声音格外突兀。
“去你的老天爷,这一劫爷爷我等了好多年!”
或许是应劫之人实在太过嚣张,又或者是雷劫本就积累足够。
随着一道震耳欲聋的咔嚓声响起,有紫色雷霆从厚厚的云层中落下。
不过眨眼间,雷霆来到地面,宗门广场上砖石乱飞,树木倾倒,张楚站立的地方只有紫色强光闪烁不断。
直至第一道雷劫消散,广场已然面目全非,阵阵电弧还游走于半空,迟迟不肯消散。
也是雷电的原因,绿意盎然的青山上,侥幸逃过一劫的树木逃不过第二劫,有一颗植物开始燃起火焰,接着就是百棵、整片青山。
“休要毁我青阳宗一草一木!”
第二道雷霆还未落下,而张楚却不再等待,不退反进,举着长剑向着云层飞去。
他的身形顷刻间淹没于厚重的乌云之中,除了易宁与赵禹外,其他人都只能看到天穹处的乌云雷光与剑光闪动。
在这恐怖的气势下,仿佛天都要跟着倒塌。
如此足足一盏茶后,一道身影从云层中急速坠地。
“嘭咚!”
张楚的身子砸到山崖上,整个山峰都随之摇晃,而天空的雷劫还要乘胜追击!
“滋滋滋——”
电芒游走,宛如悬在死刑犯头顶的闸刀。
但这位死刑犯不肯屈服,他从深坑中趴起,手中持着的剑已经只剩一半。
一名剑者的剑,断了,但他还有其他信念。
“有酒吗?”
张楚耷拉着双臂,轻抬嘴唇,声音太小,小到瞬间就被雷声掩盖。
但,易宁听到了:“张兄接着!”
酒坛飞掠,被张楚牢牢接在手上,然后非常熟练得拍开泥封!
黑云中雷霆滚滚,将山崖几乎压碎,山崖之上有一身影,右手提酒,左手提着半截长剑。
看着格外狼狈,就像他的人生一般。
但看着也格外潇洒,就像张楚此心情一般。
“哈哈哈——不过如此!不过如此!”
提剑之人状若疯癫,雷霆被他惹恼,积累到极致,发起攻势!
这一次的雷电已然不是树枝状,而是一颗紫色雷球,雷球比张楚站着的山峰还大,看似速度缓慢,实则蕴含了规则之力。
这就是仙人劫的最后一道,雷霆中蕴含法则,度过则获得驾驭法则的能力,失败则身死道消,没有第二种可能。
“来来来!爷爷一脚踢爆你!”张楚还在怒骂,但却不能像之前那般迎雷而上。
比起他的嚣张,赵禹眉头已然皱到一起:“张楚的身体已经全部破损,完全是靠着一股意志站着的,不好!。”
易宁也看出这点,于是询问:“要救吗?”
“雷劫要是外人插手的话,只会愈演愈烈,适得其反。”
“我有把握,问题不大,你是家属,救吗?”
“救得了吗?”
“可以救,但雷劫度不过,境界会停留在玉璞,再也没跨入仙人的可能。”
易宁回答得很干脆,其实雷劫一开始他就料到了这一幕,天道模式下的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雷劫的状况。
赵禹嘴唇重重抿起,却是直接吼道:“张楚这雷劫你渡是不渡?”
山峰上,雷球已经越来越近,张楚被法则之力束缚,动弹不得,他望着雷球的脸庞被照成紫色。
当听到赵禹传来的声音后,张楚虚弱开口,说出的却是脏话:“救个屁,看爷爷我斩了这破烂玩意儿。”
赵禹闻言沉默,易宁拿出酒葫芦,慢慢喝着也不说话。
“张长老不要放弃啊!”
“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张长老砍破它!”
其他山峰上,弟子们也明白过来这是张楚在渡劫,虽然他们看不出胜算几何,但也能明白其中危机。
于是一声声加油之言响彻青阳宗内。
掌律悬站立于一座山峰之上,这里边就他与张楚是同辈之人,甚至是同时成为的外门弟子,然后一步步修炼至今。
对于张楚后来慵懒放纵,掌律其实一直有些生气,也骂过好多次,以前与自己竞争的男人去哪了?
直至这会,心中情绪起伏最大的却是这位老对头。
“我辈剑修当如是!张楚我收回以前说你不思进取之言,与你同处一代是我的荣幸。”
只可惜,就如赵禹所说,雷劫是一个人的事,大家再想帮忙都是爱莫能助。
雷球就如同天道一般,按照规则运转,公正亦无情。
它不会因为众人之言慢上半点,随着越落越低,雷球与山崖贴合在一起。
“青阳剑宗,真好!”
张楚怒灌一口酒水后,抬起手臂剑尖指着雷球。
然后挥剑,挥出生命中最灿烂的一剑。
长剑挂壁酒藏深,忍不住开封来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