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将军,是不是官兵杀良冒功,把老百姓逼走了啊?”商志忠转头问牛秀。
牛秀牛头看了看商志忠,“杀良冒功的官兵不在少数,可对老百姓伤害最大的还是所谓的义军。”
“他们不耕不种,唯有四处劫掠,很多官兵行事还是有底线的,那些义军就未必了,良莠不齐什么人都有,军纪也不严明,甚至形同虚设,唉,说来说去,最苦的还是老百姓啊。”
李三娃等人听了牛秀的话,都是若有所思,对义军的印象也有所改变,虽然出了秦君弘的事情,不过在他们心里始终觉得义军和他们是一伙儿的,官府才是大家共同的敌人,现在看来,有些想当然了。
李三娃问道:“牛将军,北面的情况如何,听说比这还惨,是真的吗?”
牛秀叹了口气,“北面有逃卒、有义军、有盗匪,你们觉得能好的了吗?不要说乡间,就是城里都不好过,上次离开的时候,涿郡一带斗米都涨到百文了。”
李三娃大吃一惊,“那么贵?那,那百姓吃的起吗?”
牛秀摇摇头没说话。
李三娃说完就知道自己问了个愚蠢的问题,老百姓要能吃的起百文的粮食,那得多富裕!
一行人边说边走,下午的时候来到牛山脚下淄水岸边,牛秀叫过李三娃和商志忠。
“我担心郑虔符会派人监视咱们,所以今夜咱们到对岸扎营,明天天一放亮,你俩就带人悄悄北上进入社山一带,然后从社山向东,从临淄境内渡过淄水,渡过淄水后继续向东,渡过巨洋水然后南下,记住了吗?”
二人都点了点头。
随后,队伍趟过淄水,在对面扎下营盘,第二天,天似亮非亮的时候,李三娃和商志忠便领着人起身向北,牛秀则率队伍向西而行。
向西走出没多久,天光已然大亮,远处一座大山巍峨耸立,山峦叠嶂,郁郁葱葱延绵出百里之远。
这便是素有“岱山副岳”之称的长白山,也是知世郎王薄的家乡,大隋末年的烽火,便是在此处点燃,也由此拉开了乱世序幕。
或许是受到王薄的传染,此地在近年连续出现了孟让、孙宣雅、杜伏威等义军,虽然救火队长张须陀四处灭火,一一将他们击败,可始终没能把义军的头领擒获。
这些义军的首领就像随身携带火种一样,一路逃一路点火,长白山四周淄川、长山、亭山、章丘四县几经战乱,如今很多村庄都已人去屋空,破败不堪。
宽阔的官道上,一个行人都看不到,显得异常幽静。
牛秀心里很乱,他在黑松山新柳寨待了几个月了,辽东战场无论是曾经的还是现在的,似乎都已经和他没什么关系了,可是他心里总是像有什么东西藏着似的,就这个藏着的东西,始终影响着他的心情。
萧正开导过他,说这是什么抑郁症,是战后心理综合症的一种,牛秀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萧正的话他听懂了,就是有心事,这心事埋久了就变成了一种病。
此次出来,牛秀知道买马只是个由头,萧正就是想让他出来走走,甚至主动让他向北走,愿意的话,甚至可以直接去辽东。
牛秀因此对萧正很是感激,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想去又有些抗拒,心里很矛盾。
往前走,距离历城越来越近,官道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田野里也随处可见忙碌的身影,牛秀的心情好了一些,其他人也活跃了许多,开始说说笑笑。
临近午时,牛秀等人远远便看到了历城高大的城墙。
城墙上的守兵也看到了这只来历不明的队伍,急忙吹开了哨子。
守城的士兵顿时打起精神,一个个弓上弦刀出鞘严阵以待,城门也吱呀呀关闭。
城下外来往的百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愣神儿的功夫,有很多人就被关在了门外,回头瞧见牛秀的队伍,顿时鸡飞狗跳四散奔逃。
牛秀摇摇头,怎么都成了惊弓之鸟。
抬手压住队伍,牛秀提马上前。
城墙上守城将领高声厉喝:“来者何人,因何领兵至此?”
“这位兄弟请了,某乃左屯卫越骑校尉牛秀,领兵北去辽东,路过此地而已,并非反贼乱匪。”
“哦?那为何不见旗帜?不着军服?”
“其中缘由这位将军一看便知。”牛秀从怀中掏出鱼符、官凭、公验等物,托在手里。
这时,城墙上又出现一名将领,此人铁盔铁甲腰间悬刀,先前的将领一见,急忙施礼,“秦都尉。”
来人点了点头,向下看了看,道:“可是从新柳寨来的?”
牛秀大吃一惊,新柳寨这么有名?怎么历城的守将都知道了?
来不及细想,牛秀急忙抱拳,“不错,某正是从黑松山新柳寨而来。”
后出现的将领抱了抱拳,“且稍等。”
说完吩咐手下士兵开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