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本是花苞初绽、春雨绵绵的一派景象,却未想到山上却是大雪连绵。
绿临走着,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如击石般铿锵的声音。捺不住心中好奇,寻声而,却见一只形似捷豹,脸的中央却有一角,身后五条尾巴来回晃动,一身赤红的皮毛被大雪覆盖却不失颜色。
她呆愣着,耳边又传来一阵痛苦的呜咽。本应逃开的却鬼使神差地探出了手,覆在它的头顶,又用伞撑在它的上方。
检查上下,发现它的脚卡在石缝里,便用力地开了石头。
小家伙看样子很怕冷,却因突来的大雪而迷住了眼,慌乱地寻着可避身的地方,脚却陷在石缝里。幸而遇见了人得以获救,怕那人嫌弃,转身跑进了茫茫大雪之中。
雪渐停了,皑皑白雪上早无它的足迹。
“请节哀呀。令夫人早已病入膏肓,恕我无能为力啊。”
她静静观察着,那人临挥手让他退下,摸着床上人的脸对旁人说:“你说,若是就这样离开我,我该如何。”
她立在一旁没有说话。
只默想,若我有回天之术,便是费尽法力,也定将她救回,只为你不再伤心。
绿萝本是阎魔大人救的那只妖兽,报恩而来,却发现他早已忘了她。
日复一日,绿萝觉得自己命数已定,无力更改。
绿尽心思幻那个人的模样陪绿儿这些日子她真的好开心,纵使不久之后,她便会魂飞魄散,却也甘之如饴。
没时间了,她便将一年四季缩短了时长。只待梨花绽放,他为她簪在头上只待夏日游湖,一席红裙为她奏琴舞曲只待秋夜圆月,院中对坐饮酒只待雪中踏足,他为她撑起的伞。
那日雪中,两人执伞而立。
“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你便是这样的雪天,当时你也像现在一样为我撑伞。”
那个人的身体已渐渐现出原形,魂飞魄散之时。她面目狰狞。
再次醒来却在神山山上,绿儿叹道:“醒了,就忘了他吧,你们本就不该相遇。”
凡尘往世,往生镜见。
她依旧坐在神山上初遇之时的地方,一袭红裙席地而坐,小脚丫微微晃动。
身旁一坛酒已见了底,斜插梨花,却渐渐枯萎,一如凡尘,来亦来,去难去。
远处依旧是春暖花开,唯它,这里下着雪。只是,雪再大,也不会有人来撑伞了。
“大人,您不去寻她吗”往生镜旁的童子问道。
“不了。”她转身离去。历练既已结束,凡尘便应弃。
往生无憾,唯有叹。
日落间,千万念。
举碗敬神明,故人散。
绿把手中刚摘的梨花插入酒坛。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轻嗅,好似这酒带了梨花的香味。
烈酒入喉,像火烧般。抬起赤眸眺望远方,春暖花开,狰喃喃:“又春天了。”
收回目光,凝视着山脚的梨花树,一看就是一整天。
当第一缕阳光越过万物来到章莪山时,梨树刚好凋完最后一朵花。她起身,回到了自己孤僻的神山,等下一个春天,等下一次花开。
阎魔大人做梦了,还是那个梦。
梦见绿儿刚刚化为人形,山里待烦了,想出山。
可她走过的地方都会留下雪白一片于是,只好选了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下山。
神山山方圆千里没有人烟,她也不打算走远。身着一袭红衣在白茫茫一片里更加妖艳倾国。
绿看到一片红梅林,刚想走过去,身后响起一个声音。
“姑娘,你知不知神山怎么走啊。”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像溪水击打山石一样清脆,还带着年轻的活力。
她转身,是一个白净清秀的男子梨花树妖,身上的白袍像要融入这世界似得。狰没理他,继续往梅林走,可男子像尾巴一样跟着她,然后以“路不是你的”来堵住她的嘴。
可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男子还一路聒噪。
就这样,男子跟着她来到了神山。她也从他的一路自说自话中知道了他的名字。
神山满山瑶碧,瑶碧虽有助修行,但神山山上的瑶碧大多都有了灵性,使得神山被煞气包围。
所以,神山以及方圆百里没有草木,它们生长不起来。
即使有能生长的瑶碧里的灵怪也是不会允许的。
而她便是章莪山唯一的生命,因为她是守山的神兽。
那个男子一路跟着她跟进了山,然后赖皮不走。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不赶他走,或许是习惯了他的聒噪,也许难耐寂寞,总之她留下了他。那个永远弯着眉眼笑的一脸灿烂的人。
一天晚上她在睡梦中被唤醒,是瑶碧里的灵怪,他们说来了好多妖魔鬼怪,还说她就要有危险了?
她不信,可当她找到那个男子时,他的身边的确跟了一群梨花树妖,并且他甚至偷走了噬魂珠。。
更加让绿想不到的是那个看似简单的男子比她还厉害。
后来他带着其他人逃了。绿却被劈的遍体鳞伤。
她意识模糊前听见一个声音,很像那个人的声音,说:“家族是我的责任,可是阿绿我是真的爱你。”
她觉得,那个声音才不是他,他的声音那么好听。怎么会这么沧桑。
后来她醒了,出了山洞便看见了山脚的梨树,泪不自觉落了下来。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求得噬魂珠里的灵怪答应他让他开在山脚,她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抵挡住煞气才能在每年春天开一天一夜的梨花。
她知道的是,她对他,原来是爱。
只是可惜明白的太晚,也来的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