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叔,够了!别再编造谎言了,你不就是想要绫府的家业吗?我给你,你千万不要再来打扰我们的人生了。”张叔慈眉善目的笑意渐渐收敛了,取而代之的是阴笑。
“西枫,他是骗你的,他只是要你身上的痕翼铃!”
“绫芝仙子,难道你忘了纪萧?”
绫芝回眸,看到了张叔小人得志的奸笑。
没错,纪萧是绫芝的恋人,当初纪萧触犯了天条,死在了诛仙台上,绫芝把纪萧的一魂一魄封锁在了痕翼铃里。
那一幅幅画的都是纪萧的面容。
绫芝把痕翼铃融入了那张她认为最像的画,才有了西枫的出现。
“呵,呵,绫芝,原来我只是替代品。”西枫冷笑道,“没事,绫芝,你不应该把痕翼铃给我,因为我不是纪萧……”
说罢,西枫把绫芝的画向空中扔去,这些天来他一直把这些画随身带着,然后一把火烧了,连同自己的那张画。
从此,人间再无西枫。
茜纱窗外,夹竹桃渐渐凋零,绫芝怜爱地抚摸着最后一张画,上面的轮廓不是纪萧,而是西枫的俊容。
西枫,我们又能见面了。
风来吹叶动,风动畏花伤。红英已照灼,况复含日光,歌童暗理曲,游女夜缝裳。讵诚当春泪,能断思人肠。
“断人肠?”她口中默念,摇摇头,这样的感情怎会存在?
“筱瑛,”一个看上去温文儒雅的男子走近她的身边,“你猜我给你带了什么来?猜对了我就告诉你。”
“噗!”她轻笑出声。“我怎么猜得到?快说吧!”
男子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拿出一对拴着红绳的铃铛,将铃铛系在她的发间。他吻了吻她的额头,淡淡的道:“它很配你。”
窗外的风清唱着歌谣。
次日,他又来寻她。“不要作画了,跟我来,我带你去个好地方。”他拉起她的手,转身就跑。铃铛在风中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蒙着她的眼睛,带她来到一片桃园。
解开红丝带,她不禁叫出声来:“好美啊!:
漫天桃花纷飞,飘飘洒洒,混淆了世界万物,唯有花瓣似极了他的眼。
她踮起脚尖,吻上他的眼:“谢谢。”
他笑的像个孩子:“我们之间,不言谢。”说罢,转身不知从何处找来了纸笔,对她说:“我知道你爱作画,这美景你不画下来怕是不会甘心吧!那我与你一起画。”
他画那飞扬的尘土,她画那纷扬的花瓣他画她唇若红樱,她画他眼若桃花。那天下至美的场景便渐渐浮现在了宣纸上,一双璧人也在桃花林中相依相偎。
他抬手将红丝带系在她的画笔上,自此一生一世。
“姑娘,”筱瑛停下了脚步。“姑娘最近有妖物缠身呐!”
她回过头,看到了一个法师打扮的人,不想理会,便转身向前走去。“姑娘,”那人伸手拦住她“请你相信我。”
她微微蹙眉:“你若是想要钱,就直说,不要用这种骗人的把戏。”
那人摇摇头,道:“姑娘,我不要你的钱。那妖物现在应该就藏身在你家的后院。”
她想起他的身体一直不太好,而他又极喜欢待在后院,莫非真的有什么秽物?她抬手示意那人说下去。
“姑娘家可有树木?”树木?那片桃花林?她点了点头。
“那就没错了,那妖物就藏身在这片树林之中,姑娘回去后要用火烧了那片树林,定可除去妖物。”她直径转身离去。
那人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切记,此事不可让任何人知道,否则就会功亏一篑。”
是夜,火光映红了天空。
他虚弱的躺在床上,汗如雨下。他质问她:“筱瑛,你到底干了什么?”她早已泣不成声,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便原原本本的将今日之事与他道明。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轻声说道:“傻瓜。”
火光越来越小,一点点熄灭。他的气息也越发的微弱,终于在火光抹灭的一瞬间,垂下了手臂。她晕倒在了他的身边。
她睁开眼,四周一片漆黑,只有那一幅画在角落里闪着点点荧光。她走过去,拿起那幅画,画的背面提着一幅字:
桃花羡伊人,愿为伊人开。
花谢终不悔,只望来生缘。
又想他了呢!
盯着那幅画,落下两行清泪,轻叹:相思,原来真的可以断人肠。
我本是孟婆桥边的一株桃花,可能是地府的阴气太重,经过了千年,竟没开出一朵花,干枯的树枝扭曲的伸展在阴冷的风中。
我每日最愿做的事便是看着他不知疲倦地向炉子中添着柴火,他本应该投胎转世的,只是他来的那天跪在孟婆面前求她,让他在这里等她,他们约好了的,要一起投胎,转世为人。孟婆只是重重的叹了口气,便收留了他。
这些都被我看在眼里,可他口中的那个她却始终没有来,他便日夜的等下去,我竟有些心酸,我自嘲,一直妖竟也有了人的情感。
那是我第一次化作人形,走在人界的大街上,不停地向路人打听着“依依”这个名字,这是他这些天常挂在嘴边的名字,我找到她的那天,正是她出嫁的日子,我一袭白衣站在高高的城墙上,望着迎亲的队伍穿过整座小城,她穿着火红的嫁衣坐进花轿,原来,她,早就,忘了他,那些海誓山盟不过是他一人的执念,我当真替他不值,于是我转身离开,不知不觉间竟流下一滴泪来。
我回到地府的时候,他还在,我叹息,真是个痴儿。
我摇身一变,化作那个女子,走到他面前,唤一句,傻瓜,我,来了。他只是微微一笑,然后牵起我的手,一起走向孟婆桥,孟婆递来一碗孟婆汤,问我,你当真不后悔,这千年的修行,将毁于一旦。我谈谈抬眸,此生,无怨,亦,无悔。我又听见了孟婆重重的叹息声。
我以为我们这样就可以一世幸福,可是我错了,人和妖终究还是不能殊途同归。
我被阎王抓回来的那一天,记起了一切。
那个人高高在上的俯视着我,你可知你犯的罪有多重?
我苦笑,我又怎会不知?只是若能控制得住自己的话,也便不是爱了。
阎王终究是怜我用情至深,许我一个心愿。
我颔首,一字一顿的说,愿做梁上燕,岁岁常相见。
“你为什么不开心?”
越华被惊吓到,猛地睁眼,只看到池子里有一名素衣女子。女子看他吓到,开口说道:“我没有恶意的。只是看你很难过的样子,想问问。”
越华抚了抚胸口,打量着女子。发现女子立在池子里,却看不到她的脚,心底凉了半截,惶惶问道:“你是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