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梦婆的离开并不是偶然,梦婆一直都知道,这们这些人在这里呆了这么久,最终都会忘记曾经吧。
她是上古凶兽,所到之处都会被烧得满目疮伤,可是她并不想伤人,可却压制不住体内的火,每移动一步就要伤害万千生灵。
只有在相思湾往东三十里的神山上,她才能控制住体回内的火。所以神山上郁郁葱葱,各种奇花异草争相竞放,竞相生长。
树下草丛中生长着她最爱的,一簇簇带刺的蔷薇,花开时绚烂多彩。她想或许她也是带刺蔷薇,美丽而又孤艳,孤独并且危险,她在这神山上度过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她渴望拥有朋友,可是又有谁敢和上古凶兽做朋友呢?
直到遇见了他,他是一个普通的凡人。
可能吗?一个凡人能接近上古凶兽
她那天好开心的,她存于世这么多年终于有了认识的朋友,有了名字。
梦儿,浮生若梦,一梦三生,一切都像是一场梦,她喜欢这个。
他教她书画,教她琴棋每天好不快乐,她知道快乐都是短暂的,可是她没想到变故来的那么的快,快到她还没弄清他是谁?
那天一群人围在他们的小屋前,她正想上前去问发生了什么,怎知背后的他突然抽出剑剌向了她……
她迷迷糊糊的听见那群人说:只是杀一个上古凶兽没想到仙君您亲自动手,交给我们就好呢吗!
仙君?
是他吗?
呵呵果然不是凡人啊……
她没想到,那一剑剌下去她不但没死而且她体内的火似乎被封印,她再也不用只居在这神山上了,她可以和山下的人类一起生活了
再次见到他是在一月后,是他主动来找的梦儿。
可那个时候的她不想见他,看见他就躲,躲了近半月可还是被找到了。
“梦儿,你先别走好吗?听我说完好吗?”
“梦儿,我也是不得以,身为仙君我不得不听天帝的命令。咳”
几声咳嗽竟咳出了血来。
“你受伤了吗?”她还是忍不住关切的问道。
可他竟倒了下来,梦儿赶忙接住才没有摔到地上。
“知道我为什么给你取名梦儿?咳,因为我自然知道一切都不可以,但是我还是忍不住去做,一切就像是一场梦,我也希望能是一场梦”
看着他一点一点消失,可梦儿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当他完全消失时她已经泪流满面了
后来阎魔大人便找到她了她,说他为了帮她压制她的火耗尽了灵力,又为她在天帝面前求的一个职位,可却是以他的元神为代价……
“后来怎么了?”
那时候,何忆也曾拉着粟娅撒娇想知道后续
“后来?后来梦儿姑娘推天宫的职位,开始寻找他的残魂。”
“那她找到了吗?”
“还没有,不过她不会停的寻找,哪怕他已经离开了三途川,哪怕是冥界也已经无能为力了,她却说她还记得那个人的灵魂,她还记得每一个遇见。”
夜里,飞蛾寻光而往,寒时,人们觅火而息。
感情也这样吧。
这里是极寒原,流放之地,世上最寒冷的地方。这里的每一个人都终身都在寻找温暖、自由与幸福的火光。
何忆从来以为这只是传说,直到那一次为了躲开雪狼的扑杀,自神山悬崖坠落。
醒来后,她看见绿草茵茵,彩蝶蹁跹。只觉这一切都像是那来自远方的流放者口中诉说的春天。
而不远处,一个身上浮着火光的红眸女子,倚着寒壁,静静地望着他。
红色,红色,被那么热烈温暖的红包围的女子,偏生冷得像冰雕,不言不语。
何忆最是怕寂寞,便忍不住向她搭话,她从不回答,何忆便自顾自地说,说山谷之外的雪景,流放者关于南国的只言片语,还有那些瑰丽的雪域传奇。
直到他忽然闭口不谈,那女子才第一次开口“继续说吧。”
“光我讲多吃亏啊。”l何忆嘟嘟嘴,懒洋洋地趴在石头上晒太阳,“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女子抿了抿唇,又不说话了,何忆不由暗自懊恼起来,这么寂寞的地方,有个人说话该多好啊。妥协般,他又讲了起来。还时不时问女子几句话。
慢慢的,女子倒也会应他一两句。每每这时,她都会有开心又兴奋,仿佛被鼓励一般喋喋不休好久。
然而再多的故事终有讲完的一天,何忆便讲起了家史。
他说道自己知道的各种传言,说到那个为了家族成为祭品的女子,说到那个禁忌的爱情。
他讲到兴头上,并没有看见女子变了脸色,微微偏头,一滴泪从她脸颊滑落,半空中便被火焰灼净。
“原来是你。”
女子呢喃一句,神色似悲似喜,又是无言。
那大概是几千年前的事了。
她是曾在少不更事时,爱上了一个人间的男子,却在一次意外中,她控制不住自己的火焰,烧毁的男子的脸,她自觉无颜再见他,又愧疚难当,便自困于此。
家史讲起来难免有些压抑,充满抗争和血泪。寒冷、饥饿还有神出鬼没的雪狼,死亡的阴影从始至终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头顶。过去如此,现在也是,而将来,大概也会这样。
想到这里,何忆依依不舍地看了看周遭的景致,一时间竟然有些畏惧外面的冰雪。故伤势虽然好了大半,她却有些精神萎靡。
但终究是要走的,即使外面风刃如刀,寒霜似剑,但外面,有他的家。
临走前,女子问他“你有什么想要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