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过去的事情,梦婆原本也曾在相思湾里寻找过阎魔大人,只是一直苦难,找不到她的身形。
然而在相思湾的日子里,他却是遇到了那个男人,那个一切的来源。
遇见的初始,他便说很喜欢看日落,每天旁晚总是央着她带他去神山。
神山古老,陈旧,在那个人陨落之后,神山便被封闭了起来,除了她们这些拥有特殊能力的人,旁人根本无法靠近。
于是,不懂人世复杂的梦婆,自然而然的成了利用品。
梦婆在来到神山之后,每次半夜的惊醒都让人发颤,难以再入睡。
偶尔那个男子也会来,站在窗边,不说话,过一会儿再把她抱回床上。
她时常会在自己的梦里,更多的时候是被他的声音唤醒的。
她又做梦了,他用他那宽厚的手紧紧握着梦婆的手。
他说“别怕,我在这里。”
而梦婆却是贪恋地望着他深深的眼眸。
心沉沉,她想去端他手里的茶盏,茶杯转瞬打翻碎了一地,他红着眼睛手忙脚乱的收拾,“对不起,小家伙有没有伤到?”
她只记得自己扯扯嘴角,“没事。”
时梦时醒,耳边响起的是恨恨的声音。
“你和她一样只会给别人带来灾难,你们口中说着要造福人间,但是实际上,又有什么用?这里容不下你这种东西!我真后悔当初没掐死你!”
模糊的恨意,无力的命运。
“你能不能不要说了,你这是在逼我,我对不起你可是我不可能喜欢你。你恨我好了,就当作是我的错,可我就算死我也是会去寻找那个大人,天上的月亮,或许有残缺,但那个地方就一定会要有这位大人!”
而她一睁眼梦中说话的人就在眼前。
“对不起,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想和你说说话,哪怕多一天也行,是我错了,我以为用情义绑住你,我就可以偷偷的多抢走你的心的一角,可是你看,你把她保护得多好,多好,是我忘了,你的心早不在你那里了……”“
别再说了,好好睡吧。”
铜镜里一头华发衬得红颜已老。
“我想为你挽次发。”
梦婆望着他笑。
他安静的坐下。想用力的把玉簪给他插上,手上却已没了力气,她送他的玉簪落地断成两截。
她心里有些难过,为了得到那一片噬魂珠碎片,她不惜毁掉自己一身修为,为了救他,梦婆甚至成了一个废人,发如冬雪。
“公子”梦婆hixifan迟疑道。
“嗯。”
“阎罗殿好像寂寞的太久太久了,那个孩子。”
那个孩子,她的体内流着一半那个大人的血。
他深色沉沉,出神的望着窗外。
梦婆还记得那双眼睛,那双漂亮的眼睛止不住的流泪,她记得自己还笑她,“别哭,我想再看一眼人间的日落。”
意识渐渐模糊,梦婆低低的唤她,“大人,你带的那个东西,离开吧!”
不一会儿,有什么人颤抖的把一束开得极盛的旌白花递给她,梦婆捧在怀里,折了一朵插在发间。
梦婆在这里许久,这里早已经解除了禁制,已是四季如春,山下的旌白花开得犹盛。
总会有小妖怪总能在山顶看见那个漂亮的女子每日手里小心翼翼的捧着一捆白发,采了最鲜妍的旌白花细细的编着。
“你看,多美的旌白花”
女子的欢笑声响彻山野。男子猛一抬头,却未看见如旧的佳人。
听说冥界易主的那一日,相思湾下了场百年一遇的大雪,奇寒入骨,也没能把喜气冲淡几分。
梦婆泪眼朦胧,依稀觉得好像可以看到百年之前,神山之上那个骄傲的女子。
那个女子当年也是就这样的坐在这阴兵抬起的大红轿子里,成了冥界之主。
天神看重她,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阎魔大人生的极好,姿容瑰艳,人又慧黠,就算三界遇到些的麻烦,也能不动声色提点一二。
只是可惜
她什么都好,偏偏身子骨不好,怕冷的很。
梦婆心里清楚,这和那些年在神山的生活离不开关系。
当初的绿萝闻了这件事,特意命人多带上几道火符,自己怀里揣了块用自身精血炼成的冬暖夏凉的四季玉送给她。
看得出来,阎魔大人对那块玉是真的喜欢。
那一次玉佩在寻找绿儿转世的过程里遗失,绿萝二话不说就去魔界里找,害了生生九十九道剑伤。
阎魔大人在她床前守了三天三夜,眼睛红的比她这个受着伤的人还厉害。
她明白,在绿儿以后,已经没有像她这样的人会这样善待自己了。
“汝又是何苦呢?吾再派人再做一个就是了。”
绿萝惨白着嘴角,笑的花枝乱颤:“仅是那一块罢了,再有的就不是这个了。就算再好,也不是原来的了。这个便是绿萝对大人所有的心意了。”
再后来,冥界越发的受人重视,阎魔大人身上那四季玉似乎是从未离过身的。
可有一日,绿萝却是突然发现那玉佩不见了。
“大人,那那块玉佩哪去了?”
阎魔大人在忙着公务,她的眉毛都没抬一下,淡淡一句:“扔了。”
“扔了?大人不是一向喜欢的紧么,上次小孟婆不过是碰了一下,就惹得你一日不快。”
“是啊,我是喜欢的紧。”阎魔大人懒懒散散地把弄着手里的珠子:“只是前日剪瞳不小心摔了一道裂缝出来,以我的法术是修不好的,我就丢了。你也知道,我最容不得瑕疵了。”
那个冬天,她病的实在厉害,本就清瘦的人儿又减削了一圈。
那夜她躺在床上咳着血,冥界封锁着消息,绿萝在门外听得着急。可就算这样,这半年来,阎魔大人也没准他踏进一步,要知道,在之前阎魔大人最信任的人也就是她了。
那一日绿萝实在忍不住了闯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