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懒汉,有愚民,有欠了赌场钱的破落户,也有失手杀了人的地痞闲汉,不想吃牢饭就去那一个去处,那些个人,谁本事高服谁,为了一点钱财能互相杀起来,夜里睡觉都没个安生,真要去了才知道,那是个狼窝。”
“老丈见识丰富啊。”
孙老丈也不客气,继续道:“这附近的山贼,有了差不多十五年了,刚开始十几个人,到现在百十个人,当然这不算寨子里的老幼妻女闲人。本县官差上先后捉拿了三十几个,大多时候是寨子里内讧逃出来的。”
“据这些人说,寨子里有里外两层,还有两处石洞储存粮草,相距超过了五里,所以想破此寨不下狠心是做不到的,还要知州相公做主,百十个亡命贼,起码也要调动两一营兵马吧?”
“那些老幼妇孺也会对抗官军?”
“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会手下留情?”孙老丈看白痴一样看了一眼王昆仑。
王昆仑心下盘算,主寨要三百人围着不能少,两路石洞至少各放五十,外围再布置些拦截漏网之鱼的,没五百人还真下不来,老丈一点没夸张,这么费神下来,就一百多贼寇,五人分一个的确不多,想想后世围捕一个持枪凶犯出动了多少人,还真是没法指责官差们推脱,哪个犯罪团伙不是罪案累累才被绳之以法?官府不下定决心,这问题还真是解决不了,光靠村里所谓的弓手?我看悬。
“爹,王秀才,饭食好了,快来吧。”
孙石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两人跟前,两人在黑夜里闲聊半天了,听这么一说还真是有点饿,也不知道这是几点了,孙老丈一起身道:“路不熟,石头扶着点王秀才。”
要去的地方就在隔壁,就是门槛高了点,大脚趾磕得生疼,进了屋已经有一大二小在炕边等着了。
“爹,快上座,贵儿富儿快叫王伯伯。”两个小人儿依言喊了一声王伯伯,王昆仑心里一阵心酸,低头挤着上炕挨着……
“好了,今天是贵客临门,你们也不要太过拘束,王秀才还要住几日,有什么困难,你兄弟二人要多帮手。”
两个中年人满口答应,眼睛烁烁看着王昆仑。
王昆仑看着父子三人在那叨叨,也懒得用心听,中午那一顿看着吃的多,全是干饭,两个小时就都消化完了,现在不一样了,付过钱了!光明正大得吃!应该能看见肉了吧?院子里跑跳的鸡也有,实在不舍得,河里有鱼总得收拾两条吧?
王昆仑坐了老丈右手,对面是二儿子孙成要照顾两个男娃,孙石头倚了炕沿把炕桌上的零嘴往王昆仑跟前推了推。
王昆仑一撇嘴,还不开饭吗?这烘黄豆,杏干,柿干有什么好吃的?
孙老丈点点头,石头去了里间,跟着出来两个妇人,一一向王昆仑行李,礼数不能少,王昆仑不得不跪着起身还礼。
“好了,上饭吧。”孙老丈终于说出了那句王昆仑梦寐以求的话。
撤下零嘴,几个黄褐色的粗瓷盘子一一上桌,这碟是烧豆腐,居然是暗红色的?西红柿酱吗?不对,现在应该没有这玩意。
又一碟这是焯水的芽菜,寸许长直挺挺的白色身形,不大的两片叶子透着黄绿。
这碟,这是猪大肠?可以啊,这是什么东西的嫩芽儿?哦,蒜苗。
这干巴巴的透着黄褐色的是什么?干萝卜条吗?像是蒸过的。
一碟又一碟直上了一十二道菜。看得王昆仑眼睛都直了,可以啊,这钱花的值了,每天有一顿这样的就可以了,味道先不谈,菜色,用心程度就能下饭!石头给王昆仑盛了一碗米饭,王昆仑恨不得马上要开动了。
孙老丈念了几句开场白,当思饭食来之不易的话,然后伸筷夹了一块豆腐,其他人才开始动筷。
王昆仑本来想装一装斯文,但奈何吃着吃着就不顾相了,直到感觉没有其他人的筷子在桌上了,这才发觉不对劲,尴尬的抬起头,三大两小耐人寻味得望着自己。
大脑飞快的旋转,一句:“我娘烧菜的味道!很香!”
四人都释然地笑了,孙老丈想想自己在灶台忙碌的发妻,两个中年人想想自己的娘亲,对啊,娘做饭的味道,最让人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