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奚起身走过去,弯腰勾起彩英的下颚,与她对视,慢条斯理地问:“你大小姐死了,你伤心吗?”
“伤、伤心。”彩英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心虚,仿佛什么心事都被面前这个姑娘看穿,不敢与之直视。
南奚没有松手,就保持着这个姿势,继续问:“听闻你在琼州差一点儿成了你前姑爷的妾室,都是关婉青从中阻挠,回京后又火速把你嫁了個赌徒,即便这样,她死了,你还是很伤心?”
“我……”彩英眸中的怨几乎遮掩不住。
可也仅仅只是怨,没有恨。
“奴婢的命都是大小姐的,大小姐要我生,我便生,要我死,我便死,投胎不到个好人家,这辈子就是这样伺候人的命了,大小姐死了,只能换个主子,继续留在关府,可却再做不了大丫头,更难出头,怎么会不伤心?”
她说的很现实,真真切切的不像假话。
南奚松开了她,再问:“关婉青可有打过你?”
彩英也不再隐瞒,点点头,说道:“都是我笨手笨脚,常惹大小姐生气,她惩罚我也是应该的。”
南奚算是看出来了,这彩英的奴性有点儿浓。
许是平日里被打压的狠了,哪怕关婉青人已经死了,还不敢生出半点儿反抗之心。
可她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你被人打晕的时候可有看到或者听到什么?”南奚再问。
彩英连连摇头:“不曾。”
见再问不出什么,南奚便让彩英走了。
她走后,芍药忍不住说了一句:“其实她也蛮可怜的。”
南奚却是沉着眸光看向彩英离去的背影,“她没有说真话。”
汤敬意点点头:“关于此案,她必有所隐瞒,咱们先等见了那江志诚再说。”
江志诚被带来的时候,已经是临近申时了。
“学生参见大人。”江志诚作揖拱手。
他是秀才,按着东岳的规矩,可免跪礼。
南奚和汤敬意齐齐投去打量和审视的目光。
江志诚似是很胆小,见半天无人说话,便显得更加紧张,畏畏缩缩地站在那儿,低着头,手指捏着衣摆。
汤敬意上下扫视,沉声问道:“江志诚,你既为考生,为何此时还在贡院之外?”
江志诚五官清秀,但举止却有着一种读书人的刻板,略显拘谨地朝着汤敬意拱手:“回大人,只因开考前夕,学生与人吃酒,导致次日起晚了些,错过了贡院关门的时间,所以这才……”
南奚和汤敬意有些意外,没想到居然会有人因为睡过头而错过了科考。
“那开考当天,你在贡院外可有遇到什么人?”南奚问道。
江志诚看了她一眼,目光似乎在她脸上的胎记上顿了顿,随后才说道:“遇到了我长嫂,不过她前些日子已经与我家兄长和离了。”
“你们可有吵架?”
“……有。”江志诚犹豫了片刻,没有否认。
南奚继续问:“为什么吵?”
江志诚便把当天发生的事情描述了一遍。
原来,他在发现错过开考时间后,还是去了贡院,想方设法要进去,都被门口侍卫赶走了,这一幕恰好被关婉青看到。
关婉青便指着他的鼻子数落,骂他没用,连科考都能错过,说他就算进去了也考不上,何必浪费时间,问他为什么不去死,活着也只是浪费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