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无病将刘玉提回来,丢在地上。
后者如一条死狗般,萎靡不振地瘫倒着,嘴里发出呜咽的声音。他浑身的骨头都被敲碎了,大小经脉也全部崩断,生机正在迅速流逝。而那一身魔功,不知是不是因为经脉崩断的缘故,已消失殆尽。
反观范无病,心稳面平,如同只是走了几步般。
他对左俊良说,“我震碎了他的经脉。他已没有能力反抗了。”
左俊良呆呆地看着范无病。他既震惊又困惑,不太理解……他记得,范无病离开永仙宗时,实力应该在元婴初期才对,但就此刻的表现看……他已经完全想象不到范无病到底是个什么水平了,只得咽了咽口水,暗想,这大概就是真正的天才吧。
检查了刘玉的身体后,左俊良心有余悸地说,“还好把他给制服了,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根基俱碎,魔功尽失,已经是个废人了。无病,这件事很严重,我得先好生料理了,过后再来招待你。”
“相国大人忙着即可,我这边不急。”
左俊良随即看向卢景曜,喝道,“还不快束手就擒!”
卢景曜颤抖着上前。
左俊良两三下锁住他的修为,然后押着他和刘玉,快步离开了。
院子里,
范无病对秦仪歉意道,“不知是不是我牵连了你。”
秦仪大口大口喘着气。他的心跳得极快,听见范无病跟自己说话,赶忙回过神来,连声道,“是我牵连道友你。”
范无病笑了笑,“没什么事就好。就是这院子,毁得不成样子了。”
“不碍事不碍事,找人修缮一下即可。”秦仪满脸通红,眼神亢奋,“吕道友,你简直,简直太神勇了!我都没看清你是怎么制服那刘玉的。”
“也请见谅,我本名并非吕无,而是范无病。”
“无碍无碍,出门在外化名很正常。”
范无病的制服办法其实很简单,四个字,
“实力碾压”。
以前,光是靠着燃血术燃血得来的不稳定的修为,加上各种增益神通,便能搏杀高出好几个小境界的人。现在,有了血劫死仙术,有了真正的根基,还是完美根基,实力翻了不止一个档次……而且,也许跟血劫死仙术有关,他发现,自己好像更擅于跟魔修战斗。
刘玉展露魔躯后,明明是元婴九层的修为,在他面前,却破绽百出,甚至不如元婴七层的卢景曜。
只能说,
或许血劫死仙术对魔修,有一些“本质上”的克制。
而且,因为血劫死仙术的缘故,吞星嚼月的主动蚕食速度都快了非常多。刚刚在空中擒住刘玉后,破了他的护体罡气,顷刻间就把他的魔功给吸干净了,狠狠地加了1210239点血。
现在的总血量已经来到了2843126点。
元婴五层了。
很快,快得让范无病都有些震惊。
他也很快反应过来,之所以一下子就加一百二十万的血,是因为血劫死仙术的能力“修死仙”,修为提升速度是正常的两倍。
“这种修炼速度,倒真的跟个魔修似的……”他不由得想。不过他没什么心理负担,是魔修就是呗。他心中自有一套区分善恶的看法。
他也知道,个人的看法,往往是跟实力挂钩的。
唯有在大道上走得更远,见得更多,才不会由别人来定义他是不是个魔修。
“等我神魂强度上去了,修炼得还会更快……”
范无病再一次深刻地意识到,神魂有多么重要。
……
左俊良暂且将刘玉和卢景曜的事压了下来,没有闹出太大动静。
这些天里,他雷厉风行,下手很快,不待听雨楼收到消息,便强力镇压了。只能说,沧浪国朝廷早就想对听雨楼动手了,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如今勾结魔修,这般天大的理由送上门来,只需收网即刻。
听雨楼根系颇深颇广,不少大小官员都有所牵连。
一时之间,沧浪国上上下下,惶惶不安。
不过,左俊良倒是没动那些跟受牵连的官员,只一并铲除了听雨楼的本体,和与其直接相关的各个派系。他不愧为辅佐国事之人,在这件事上处理得很好,既彻底除去了听雨楼这根心头刺,又没让朝廷政治形态受到太多波及。
对于大部分官员而言,只不过是昨夜听闻听雨楼倒了,次日便一切正常。
倒是游离在朝廷之外,比较独立的仙道司,被翻了个底朝天。
这天,左俊良稍微空闲了一些,便赶紧找到范无病,将他带入了皇城。
路上,范无病问,“那魔修到底是怎么回事?”
左俊良苦笑一声,“算是个历史遗留问题吧。听雨楼曾经是先皇亲设的情报机构,那时国内动荡,局势不定,内忧外患,才设立,并且放权颇多。后来,陛下登基,整顿朝纲,内忧外患都得到了解决,便欲拆掉听雨楼的权力结构,但牵扯太多,只能一点一点拆解。这些年来,听雨楼已经日落西山,渐渐被排除在核心权力之外了。”
他叹道,“却没想到。那刘玉心术不正,因为掌握了太多朝廷要员的把柄,生怕自己清算,整日惶惶不安,一心想要提升自己的实力自保,便走了歪路,选择了魔道。”
“就因为这个?多想不开啊。”
“常人的确不会这样。但刘玉,并非常人。他原来是个宦官,不知受过什么刺激,心理有点问题,似乎总觉得有人要害他,以前便经常传出他残虐下属的事。”
“这样还让他掌管听雨楼?”
“因为听雨楼的设立在动荡年代,本就是不光彩的。做的事不光彩,自然只能让不光彩的人管……”
“好吧。但仙道司那位总司,又为何与他勾结呢?”
左俊良说,“因为卢景曜能成为总司,就是有刘玉的支持。刘玉为他提供了大量人脉资源和修仙资源。彻底掌握了他的把柄。”
“难怪了。”范无病笑了一声,“庙堂之事,真是一张繁密复杂的网啊。”
左俊良苦笑,“真是闹笑话了。”他叹道,“的确如此……所以啊,无病,我等才羡慕你们这种纯粹的仙家弟子,一心求取大道即可。像你这般人杰,入江湖,远胜过入庙堂。”
“相国大人抬举莪了。”
左俊良摇头,没多说什么。他可不是抬举,而是肺腑之言,或许是有一颗惜才之心,由衷地希望,范无病能够潇洒自在地走在大道上,不受俗杂之事叨扰。
他问,“此行,是为七公主而来吗?”
“嗯。”
“倒是。”
“她现在在哪里?”
“水灵之谷。沧浪国的皇室圣地。去见她之前,你恐怕得先见一见陛下。”
范无病问,“蔓蔓的父皇吗?”
“嗯。”
“他是什么态度?”
“虽然君心难测。但,以我对陛下的认识,他应该会很喜欢你。”
“喜欢?”
“嗯。”左俊良笑道,“我是看着陛下长大的。我最清楚,他曾也是你这般少年。所行之事皆在本心。放心去吧。”
“好。”
不紧不慢的步伐,乘着夜色,一老一少,便到了沧浪国国君的御书房之外。
“陛下,范无病来了。”
里面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请进。”
请?
当皇帝的,这么客气吗?
范无病便推门而入。一进去,便看到一个算得上年轻的中年男人,正伏案而坐,手持小毫批阅奏章。
稍等片刻后。
沧浪国国君伏景合上奏折,看向范无病,笑道:“只你我二人,便不必把我当皇帝。坐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