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散了!散了!”严河没好气地说道,“我刚从大牢回来,怎么没人关心我呢?我先去休息一会!”
严河烦躁地一挥手,走进家门。其他人见此也有些不敢继续说些什么,他们知晓严河内心也定然不好过,然而对方势大,不是他们可以抵抗的。
……
……
如此一天过去。
勤勉好学的严河即使遭逢突变,也依然坚持早起,前往国院求学。
当他打开大门时。
一直沾满鲜血的手抓住了他的裤脚。
“什么……?”
那是一个虚弱至极、苟延残喘的少年。
“严、严少爷,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吧……”少年用嘶哑的声音请求严河,如同尸鬼一般。
少年浑身沾满鲜血,骨瘦如柴,蓬头垢面,用尽了最后的力气说完这句话后,当即晕死过去。
“我记得你是……钟大壮的表弟?”
严河连忙将人拉起来,带进屋内,注入文气之后喂了些吃食,便见那少年晃晃悠悠地醒转过来。
“怎么样了?”
少年意识刚清醒,看到严河的脸,当即痛哭拜倒:“严少爷,求求您救救我吧!钟大哥不知道犯了什么事,一伙官兵冲进来把家里人全杀了,我当时在山上砍柴才幸免遇难!严少爷,求求您救救我吧!”
便在此时。
官府的小吏骑马在大街上奔腾,口中高呼:“上阳县钟大壮,里通妖魔,触犯大历律法,以及我人族绝律!受夷族之刑,定州之人当引以为戒!”
少年原本就惨白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他颤颤巍巍的手指无力指向外面,口中想说些什么,可张了张口,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半晌,他方才说出一句话来。
“严少爷……原来是这样。那小的先走了,免得给您带来什么麻烦。”
少年强撑着身子,苦笑着站起身来,一步一瘸地拖着疲惫的身子向着门外走去。
没走两步,他便一跤摔倒。
里通妖魔当受凌迟之罚,而若是情节严重者夷族,这个判决也算正常。
但,严河也比谁都清楚不过,钟大壮是无辜的。
他原本以为,对方斩了钟大壮就算了事,结果却如此残暴,以最高刑罚执行,夷族。
于是,他拉住了少年。
“钟大壮是无辜的。放心吧,你现在这里住下,我会保证你一段时间的安全。”
“您……会为钟大哥报仇吗?”少年眼中忽然闪出一丝希望。
面对着他眼中的希望,严河却犹豫了。
真的要为了一个下人的远房亲戚放弃来之不易的活路吗?
更何况,此事是许师与“预圣”之间的争端,即使自己暂时保下了他,无论是自己还是这个少年都如狂风巨浪中一片小小的叶子,自保都极其困难,他如此做,真的不会引火烧身吗?
严河看向门外那依然在纵马奔驰的小吏。
他轻叹一口气。
自己不能出事。只是一个下人的亲戚罢了,他稍微保护他一下已经是仁至义尽。伸冤?那恐怕得到许开与“预圣”们分出胜负之后才有可能了。
他将整件事情的经过发给许开,随后带着少年走进屋内。若是州卫来他家里找人,他就把他送出去,至于他是罪人一族,权当不知道。保护他一段时间已算是仁至义尽。
少年似乎也感觉到了严河的想法,但他此事没有选择,身体更是虚弱得无法自己做主,于是任由严河将自己带进屋内。
严河一边为少年包扎,一边说道:“我给你注了一些文气,让你的身体恢复到能动弹的地步,这里是一些吃食和盘缠,你带着它们赶紧远走高飞吧。”
少年感激涕零:“多谢严少爷、多谢严少爷!严少爷没齿之恩,小的永生永世也不敢忘怀!”
这种情况,还这样帮助自己,已经是非常好了,自己不能再奢求更多。
严河有些不忍地摇头。这少年一走,只怕是凶多吉少。
他将少年送出屋外。
便在此时。
噌——!
扑哧。
自极远处,响起弦惊之声。
一支利箭,洞穿了少年的心脏。
自此,钟家最后的血脉,断绝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