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之危,迫在眉睫。
三位皇帝自然是一刻都不敢耽搁,每天晚上,那小院中的圆桌会议是通宵达旦。
而就在留负被杖毙后的第三天,留梦炎被斩,留家家产查没,留氏三族被流放的消息也传遍了临安城。
听到四叔传来这个消息时,草儿正在和英儿画图。
“才三族,”草儿冷哼,一边将画好的人物,递给英儿。“谋逆那样的大罪,我还以为至少能诛九族呢。”
英儿接过画纸,吹干上面的墨迹,将那人物图小心地装在灯箱上。
那蒙着薄羊皮的灯箱上,已经裱糊好了几张人物白描图。灯箱是一个六面柱体,每一面都有人物图,当灯箱里面点燃烛火时,那人物就会从薄羊皮上透出来。
朱由检坐在一旁,本来正在给草儿念《商鞅变法》,此刻听到道:“这处罚对于大宋来说,已经是很重了。赵宋自太祖以来,就留有誓碑,上书:不得杀士大夫及上书言事人。当今官家能杀留梦炎,流放其三族,想来已经是顶着无数阻力,才颁出的旨意。”
“誓碑?什么誓碑?”草儿好奇地道。
朱由检精神一振,心说总算有草儿不知道的知识了。最近这几日讲《资治通鉴》,草儿不是听过了,就是不新鲜。朱由检被逼得差点怀疑自己那十几年的皇子生涯是不是虚度了。不然一个混迹市井的小丫头都能将《资治通鉴》的故事,耳熟能详,而他当初得几个师傅围着念,才能将《资治通鉴》烂熟于胸。
此刻好不容易草儿发问,朱由检那肯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个誓碑啊,是宋太祖在太庙寝殿夹室里安放的一块誓约之碑。平日里用销金黄幔蔽之,门钥封闭甚严。每当新皇即位时,祭拜完太庙后,就必须前往夹室,默诵誓词。除了一个不识字的小黄门跟随,其他文武大臣都只能远远地候着,所以那誓词只有历代宋朝皇帝才知道。”
“咦,那你怎么知道的?”草儿瞪大眼睛,瞅着朱由检,“肯定是你瞎编的。”
朱由检气结:“什么我瞎编的,靖康之耻之后,开封沦陷,金人洗劫宗庙,所有门禁大开,世人才看到了那块誓碑,上有誓词三行,不得杀士大夫,就是其中之一。”
草儿微微点头:“原来如此,那誓词三行,除了不杀士大夫,还有什么?”
朱由检沉默了一瞬,心想,这誓词误国,草儿还是不知道为好。再说,她没见过,没听过,也就算不得违背誓言。大不了在她登基之前,他三人就将那碑毁去。
想到这里,朱由检冷哼一声:“我又没亲眼见过,我怎么知道?接着听《商鞅变法》,一会我要考你。”、
“考什么?不就是商鞅变法强国利民,徙木立信,处罚贵族,强大了秦国,但是断了自己的退路。”草儿兴致缺缺地道,“小朱,你读资治通鉴没问题,但你要找到亮点,这商鞅变法中,能做段子的地方太少,换一个。”
朱由检:......我读《资治通鉴》是给你写段子用的?
摔,这日子没法过了。
朱由检扔了书,转身就走。
“哎,你去哪儿?”
“换书!”
看着朱由检气冲冲的背影,草儿扑哧一笑,和英儿做了个鬼脸:“也不知最近傻大个抽什么疯,天天逮着我读书,还要教我写字。”
“草儿还小呢,有个先生教你,多好。像我我就不识字,有人教我我还巴不得。”
“你找你青哥教你呀。”草儿用胳膊肘捅了捅英儿,坏笑着道,“要不要我帮你去说说?”
英儿羞红了脸:“青哥忙呢,这几天都见不到他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