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信打量着毕师铎,有些奇怪这人为什么忽然就改变了心思,但现在也算好事,梁信不再多问,而是问道:
“你可知道城中还剩多少兵马?”
“还剩三千余人,其中有数百伤卒,大部分人休息十天半个月,养好伤势就还能上阵厮杀。”
梁信又问了几句,毕师铎对答如流,显然每日都注意到了这些情况。
这人确实还不错。
梁信微微颔首,道:“魏博军节度使让我领兵去忠武军做事,我又得出去,如今天平军治下三州皆受兵灾,你可趁此时收拢溃卒、流民,着各处登记造册,
从中挑选强健者,将天平军补充到六千人实额,除此之外的人,则编做天平军治下民户,让他们暂且安身。
至于现在天平军中缺少得力的人做事,我不在的时候,由我兄长做主,你当为辅。”
毕师铎当即躬身施礼。
“愿为留守效死!”
半天的时间,中低层将士的犒赏先发了下去,大约三日内发完,同时跟随梁信的高层也全都升职,或是掌握了更大的权力。
兄长梁德任行军司马,负责掌管军籍符伍、号令印信;
敬翔任书记,负责参谋大小事务,掌握表奏书檄;
李振任判官,负责钱粮等事务,皮日休则是另有职务,只不过总体上管的已经不是官场事务,而是民生。
这些,几乎都是藩镇下属的“幕职”。
在晚唐时,因为藩镇林立,在刻意的挤压下,就以郓州为实例:
原本的郓州是天平军治所,郓州刺史权力极小,原本州中的“上佐”之流官职,譬如别驾、司马之类的官儿,已经成了养老的位置。
同时更底下的功、仓、兵、法等诸曹参军事也是徒有其名,所有实权,大都掌握在地方藩镇和其幕僚手中。
此时,士人们一个是向往科举考试,另一个,则是偏好在藩镇幕下就职。
且后者,远比在朝中任职要升得快。
唐代考课制度规定六品以下官,四年才可考虑升迁转任,而幕职带六品以下检校官者,只需三年即可。
除了这些文职之外,天平军原有武官大多跟随愿天平军节度使薛崇战死城外,少数幸存之后,因为郓州城被围,又勉强逃到附近县城内,随后又被黄巢军攻破和杀戮。
最后,只有极少数人等来了梁信,并且也不得不归顺他,从此听他的号令,因为原有的天平军连编制都打崩了,大半将士死的干干净净,他们原来搭建起来的利益网也荡然无存。
其中官职最高的,则是原天平军都将张思泰。
这人倒也识趣,发觉梁信并不放心自己后就老实做事,没有半点想要沾染兵权的心思。
前些日子坚守郓州城的时候,这人率兵守西城,也立下了功劳,没有临阵动摇,梁信准备等这次回来以后,再将这人提拔起来。
不过现在,既然已经安定住了毕师铎,最好还是不要让他另起疑心为好。
就这,还只是郓州城一处。
另外的濮州、曹州两处,本来内部体系还没崩坏,原有的官场、地方大小兵头子、以及种种利益、姻亲关系都还在。
那时候,梁信就算是想动,其实也觉得棘手。
不过经过这段时间,那两州估计也被彻底打烂了;梁信虽然心疼损失,可也清楚,接下来的局面绝对方便自己在天平军治下三州里另起炉灶。
从此之后,天平军之内将会有且只有自己这一座山头!
至于那个曹州刺史......
“留守。”
敬翔来到他身边,提醒道:
“魏博军的骑兵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