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堂堂节度使,他身后的是平卢军,所以也能理所当然地再度碾碎面前这些可笑的叛军。
但,随着战况越发激烈,平卢军的阵脚竟然在不断后退。
随着一面面旌旗倒下,自家士卒的惨嚎声越发清晰地传到他耳边,宋威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兵刃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他面前的士卒渐渐变得稀疏,人头如草杆般被轻易砍下,一眼望不到边际的黄巢军开始向他涌来,他们身边如血浪翻涌,无数血花随着他们的前进不断飞出。
宋威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我,败了?
“啊!”
......
郓州城外,整齐地跪着一排人,身后,则是站着刽子手。
罪名,则是私下写信给宋威,许以利益和代价,希望宋威能帮一把——既然啥也不是的梁信小儿都能在宋威的帮助下做刺史,那他们这些本地的大族为什么不可以?
如果宋威是看在梁信好掌控的面上才让他做这个刺史,
那他们也可以!
他们也可以做宋节度的狗啊!
先前他们为了自保,在梁信面前表现出所的乖巧,在信里则全都化作即将咬到他身上的獠牙。
因此宋威前脚刚走,这些人就全都被抓了出来。
“梁信,你若是杀我,宋节度不会放过你的!”
一名中年人嘶声竭力地喊道,清楚此刻再向梁信求饶已无济于事,他倒是还有些清醒,不像身边那些废物哭的眼泪鼻涕糊了满脸,而是拼命思索着。
要么是威胁,要么就是表现出自己还有价值!
梁信要是在乎宋威,还能干出前脚送走宋威,后脚就把讨好他的人都拉出城外杀了的疯狂举动吗?
“我...小人,小人与须昌县令是姻亲,若是刺史您不弃,小人愿意修书一封,说服须昌县令彻底听命于您!”
“彻底...听命于我?”
梁信似乎被他勾起了些许兴趣,手里拿着一壶酒,朝他缓缓走来。
他身上的黑衣,真的很穷酸很不值钱。
中年人看着梁信,脑海里蹦出一个念头,但现在,那身原本被他所轻蔑的黑衣,却仿佛有了大恐怖。
只要面前这个混账小子一声令下,自己就得身首异处。
他敢的。
他真的敢!
张家,就是这么灭族的。
“你觉得,我需要你来帮我慢慢拿下整个郓州?”
梁信眼里露出一丝冰冷的笑意。
在说话的这当口,远处,马蹄声传来。
三名送信的骑兵,看不懂城外到底是什么阵仗,所以在外围的时候,他们就很谨慎地停住了马匹,然后说自己是给郓州刺史送信的,询问郓州刺史在什么地方。
一名校尉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搜了身,然后给他们指了指。
郓州刺史就在不远处。
少年一袭黑衣,风声渐息,仿佛正月里的寒风,都在他身侧静止。
“小人是须昌、巨野、宿城三县派出的信使,此来有三县县令给刺史您的信......”
梁信像是早就知晓了他们会带来什么消息,晃了晃手里的酒壶,随意道:
“就在这儿,念。”
“下官等闻知梁使君新任郓州刺史,恐怕于公务有所耽搁,故不敢迟疑,派小人前来送信。
三县,俱愿听从使君吩咐!
保境安民,不敢有违!”
“很好。”
梁信一边听,一边把手里的酒浇在中年人面前。
这壶酒,刚才倒了一口给宋威,现在,则是被他拿来给这些人送行。
中年人惊恐不安地看着,浑身都颤抖起来。
“斩了。”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