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那是果脯,好吃吗?”一個小女娃牵着母亲的手,一根手指含在嘴里,嘴角闪过一丝晶亮。
母亲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妞妞还小,吃果脯会掉牙的。”
小女娃眨巴着大眼睛,干咽了口唾沫,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
作为水手船夫被征召,此回已从湖广回到重庆的秦忠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他想到了自家的小闺女,忍不住又捏了捏纸钞,强忍着冲动走过这家席棚。
卖棉布的席棚有好几间,购买的人们也是最多。一来是确实需要,二来对纸钞还缺乏信心,尽量买到合用的才安心。
秦忠左挑右拣,买了半匹灰布,又狠了狠心,再添半匹花布,心放下了不少,他美滋滋地继续逛市。
“这酒来一坛。”豪气的声音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等看清这几个穿着军装,又释然地转开目光,
“哥几个好好喝一顿,明天各回各家,半个多月后才能再见啦!”大嗓门的军人看起来象个小军官,脸上还有道新鲜的伤痕,刚刚结痂。
旁边的几个军人笑着附和,手里还拿着别的吃食,一看就知道凯旋而归,准备畅饮庆祝的。
纸钞的主要发放对象就包括军人,按照官阶不同,也分开了梯次。
普通士兵是每月一两五,战时加到二两;军阶每高一级,增加一两,一共发放了三个月的军饷。
同时,取消了给士兵的每月定粮,全部抵换成纸钞。需要,就自己去买。
为此,官府还加印了纸钞,才算凑足了要发的军饷。
所以,一下子暴富起来的就是军人。刀枪里拼命,全须全尾地回来,更是不能亏待自己,花钱也大方。
“给婆娘买匹花布,好几年没添衣服啦,想起来还真是亏欠太多。”满脸胡子的小军官看了一眼秦忠抱的花布,不由得触景生情,发出感慨。
战友们连连点头,一副深以为然,心有戚戚的表情。都是从艰苦的环境中熬过来的,想想以前,都有些不敢相信现在的条件。
抢掠搜购来的大批物资,官府出售也不是为了赚钱,价格相当公道。如果算上从湖广到重庆的运费,甚至还是亏本售出。
但官府因此而能回笼大量的资金,并建立起纸钞的信用,使其在市面上流通起来,可谓是一举多得。
一个初到川东的百姓,有些心疼地把身上带的铜钱花了出去,眼睛盯着售货人员把铜钱收进箱子,才不舍地收回目光。
“大叔,这铜钱是用来铸造枪炮,打清军,保护咱们川东地盘的。”
莺花有眼力价,笑着安慰道:“这纸钞带起来轻便,花着也方便。您看,那里堆的银山,还怕到期官府不给兑换不成?这可是殿下的令旨,从来都是言而有信。”
中年男子嘿嘿笑着,有些不好意思地挠着光头,嗫嚅道:“放心,俺放心。给军队打清军,应当的,应当的。”
“纸钞不光是在这里能买东西,到了镇上、县里,也是一样的。供销站里有粮食、布匹、食盐,还有更多的货物,想买什么都成。”
小月在旁笑着插嘴道:“要我说,您到了地方再买,价格也是差不多,还省得路上带着不方便。”
中年男子被这两位年轻女子的热情解说搞得更不好意思,嗯嗯啊啊地点头,抱着布匹快步离开。
莺花和小月相视一笑,都觉得挺有意思的。
“唉,可惜没见到殿下。莺花姐,你的运气可真好。”小月摆放着货品,不无遗憾地叹了口气。
莺花笑了笑,说道:“我也只是在夷陵见过殿下一面,那时候大家都称呼他‘黄先生’呢!”
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莺花的脑海里却闪过一个高大威猛的形象。
小月不掩羡慕地看了莺花一眼,也不好再深说,便岔开了话题,“那边席棚里的花布真不错,咱俩也去买点吧,趁着便宜。”
官府也用纸钞发放了俸禄,最低级的工作人员每月一两五,与普通士兵相同。
按照当时的物价,一两五足够生活。何况,官府还建了宿舍,工作人员的住宿是不花钱的。
“好啊!”莺花痛快地答应着,笑道:“再买点酱油、醋,咱们自己做饭吃也更有滋味。”
川东新建,很多产业都没有,也不是每个人都没有消费能力。所以,从湖广采购了大批生活用品,专为某些高消费者准备。
普通老百姓有粮食,有食盐,能吃饱肚皮,就已经心满意足。要提高他们的生活水平,至少需要一年,也就是两季的耕种,才能攒下点家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