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鸣声不断,几十枝抬枪以十枝一排轮番发射,一排排的铅弹激射,打翻了一排排的骑兵。
人马践踏,骑兵来不及避让,又摔倒一片,冲击的势头戛然而止。
此时,长枪兵已经斜冲到位,枪尖前指,锋利的枪尖闪着寒光,有如一片树林,挡住了骑兵冲击。
冲得太快,收势不及的骑兵连人带马撞了上去,不管是人是马,都在瞬间被长枪刺中。
冲击力撞翻了前排的长枪兵,但枪林依然密集。后面的长枪兵呐喊着,将长枪奋力向前举起,抵挡着敌骑。
骑兵在减速,很多战马出于对锋利枪林的本能恐惧,发出咆哮,或昂首立起,或躲避跑开。
高得捷晃着发晕的脑袋从地上爬起,心中既愤怒又悲痛,更多的是屈辱和不甘。
“将军快走啊!”一个忠心的亲兵纵马而来,手中还拉着一匹无主的战马。
高得捷伸手接过甩来的缰绳,紧跑几步,以熟练的动作翻身上马,掉转马头,驰奔而去。
“败了呀!”高得捷望着前方的一片狼籍,那是遭受到两轮猛烈轰炸的结果,人和马的尸体随处可见。
其实,骑兵的伤亡并不是太大,随着高得捷败退下去的还有五六百骑。但他们已经没有战意,军心已丧,再不敢回身而战。
黄立放下了望远镜,从盔甲上他认出了主将高得捷,虽然不知道姓名,但却能看出其甚是勇猛。
“可惜,在火枪火炮的轰击中,哪里还有什么万夫不挡之勇的关张之将?”
“李岳不错,数月时间不仅练得好兵,还对战阵的应变也有了令人欣慰的训练。”
黄立觉得完全可以放心,就按照李岳训练的模式,建起更多的火枪营。
其实,不管是什么样的战阵,都不是无敌的。一来看指挥官的才能和应变,二要战士们足够坚强和勇敢。
即便是黄立不加任何的改变,明军还是以原来的方式战斗,也不是不能获得胜利。只不过,伤亡会更大一些,胜利的概率也要降低。
当然,黄立对于军事的改革,也是相当谨慎,不敢把步子迈得太大,免得扯了胯。
现在看来,他提供一种粗糙的模式和想法,再交给其他人去完善,在实战中调整,应该是不错的办法。
毕竟,黄立的理论还缺乏实践的验证,他也担心很多东西是华而不实,甚至是错误的。
不仅仅是军事,在政经方面,黄立也在摸着石头过河,不敢保证后世的先进知识是不是适用于这个时代。
…………………
重庆。
从湖广来往运输的船队逐渐减少,大量的部队返回川东,这些都意味着出击湖广的行动进入了尾声。
但欢庆胜利的高潮却刚刚开始,上百万两白银,以及抄没清廷官员的金银细软,就堆放在朝天门码头专门修起了木制高台上。
所有停靠码头的船只上的军民,以及经过码头的民众,抬头就能看到那熠熠生辉的宝山,并将所见所闻口口相传,直到远方。
如果说以前的胜利只是消息,让民众没有太真切的感受。这般炫富的直接和粗暴,却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战争不仅仅是死亡,更有收获,且是关系到自身利益,胜利才更值得期待,更能令人欢呼雀跃。
政务衙门加班加点印制的纸钞,也趁势推出。最高单位是两,最小单位是文,第一批印制了三十万两。
虽然有些抠搜,但也是黄立的意思。不仅要考虑到兑换的事情,还有物资的保障,步子还是迈得小一点为好。
秦忠拿到了差不多四两银子的纸钞,这是数月以来征用民伕的工钱。怀着有些忐忑的心情,他走在依然热闹的大市场中。
虽然官府已经反复申明,保证能购买市面物资,保证到期如数兑换。但秦忠还是决定在重庆买点布,最好还有几只鸡,不嫌沉地往家带。
如今的重庆,已经成了最大的市场,各种缴获的物资都标价出售。而有相当的数量,也在向各县各镇运输,保证百姓从供销站也能买到所需。
从码头到城门,两大排的席棚,商品多种多样,是川东根据地建立以来,少有的丰富。
秦忠走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眼睛都快不够用了。衣食住行,就是老百姓的基本需求,他捏了捏衣内的纸钞,勉强打消了不切实际的购买欲望。
大市场里不仅有要返家的水手船夫,还有很多移民。在赶赴新家之前,拿着官府发放的贷款,添置些必要的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