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四五个棕衣男子,两个在门口把着门,两个拔出长剑走进暗房中,一个举着火把跟在后面。
“站起来!”
其中一人喝道,将剑对着徐三修二人。
两人迫于武力,只得乖乖听话,另一个棕衣男子将长剑入鞘,取出两截绳子束住二人双手。在四五个持剑武者的押送下,徐三修二人被驱赶着沿着隧道,走进一个大门中。
一进门中,顿时豁然开朗,眼前景象着实震惊了徐三修。
原来这隧道呈回字型,作城墙用,围出一块方形空地。千府之中暗藏玄机,围墙之内,一圈圈向下收缩蔓延,如同一座倒立的金字塔,每一层都要窄一些,每一层都有一条回字型走廊,走廊向里掏空,挖出一间间房间,直至最底层,高高立着一座九层塔,塔尖缀着一颗血红晶体。
棕衣剑士连带着徐三修二人正站在最高层的走廊中,围墙四个角的位置,有四个向下的入口,仰头望去,太阳悬在半空,料想已经是下午三四点了。
“快些,不然长老该不高兴了!”
剑士催促着,带着二人从一个入口向下走。踩在陡峭的楼梯间,墙壁上挖出凹槽燃着油灯,乌右莱垂头丧气,他对这里好像并不陌生,有些轻车熟路走着,边走边叹着气,嘴里嘟囔着:“完了……完了……”
“晦气!”徐三修心中暗道:“这货怎么跟个祥林嫂似的,刀都架在脖子上了,还想的是束手就擒。”
他暗中摸着腰间别着的短刀,只待一个机会割开绳子,摸出墨守展开,狭窄的楼梯道,正是这绝对防御盾牌的用武之地,迟迟未出手的原因,是他不知道一旦打起来,能不能迅速杀掉身后的两个剑士,虽然他们剑在鞘中,但毕竟是练武之人。
即使成功了,两人且战且向后退,但这千府中遍是敌人,如果在逃脱楼梯道前他们支援过来,前后夹攻,难道指望乌右莱独当一面么?
下了一层后,剑士挟持着他们转换楼梯道,经过走廊,徐三修不经意地瞥向一侧的房间中,屋中的景象格外煞人。
他没有数过,这地下建筑是否有十八层,但这里丝毫不亚于地狱,从左向右的房间中,依次挂着些残肢,第一间挂着断臂,第二间挂着大腿,第三间挂着头颅……
这些残肢有序地挂在房中,排成一排又一排,用着挂猪肉的钩子,宛如游走在肉档间。残肢断口呈乌黑色,看起来时间已久,但皮肤、肌肉仍旧饱满,又似刚斩下来的一般,上面络上一层白网。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异香,好似……熏陶久的腊肉,闻得徐三修胃中一阵翻涌,乌右莱低着头不敢看,而那几个棕衣剑士早已习以为常,眉头都没皱一下。
通过楼梯道,下到负二层,这里的景象与上一层大同小异,不同的是挂着的尽是内脏。血红的心脏悬挂在梁上,还在扑通扑通跳动,肺依旧在收缩鼓动,肝脏艳得如刚取出来一般,同样上面络着白网。
徐三修只看了一眼,便撇过头,看向别处,这人间炼狱,实在没什么看头,即使是再猎奇的人,行走在同类的肢体器官林中,也消了兴致。
他心道:“这一层肢体,一层器官,那第三层是做什么的呢?下面还有许多层呢?”
却也疑惑不了多久,不消片刻,几人到了第三层,他便明白了,那第三层必然是屠宰场了……
第三层没有房间,是一块巨大的空地,摆着许多个一人多高的铁笼子,多数笼中关着人,有完好的,有残缺的……还有几张大砧板,砍肉的板刀,斩骨的斧头,大桶中有清水,有血水,瓮缸中培养着白色菌丝,瓷瓶中盛着浓绿色液体,陶盆里装满了新鲜的血液……
七八个屠夫模样的络腮汉子在各自忙碌,许多棕衣剑士在一旁协助,三四个石台上束着的人,赤身裸体,有的砍去了手臂,有的剖开了肚囊……
哀叫声、痛哭声、求饶声……络绎不绝。
斩掉的手脚、剖出的内脏被叠在筐中送往上面,完整的、洒上绿色液体、种上菌丝的人,被连带着铁笼子向下层搬。
徐三修二人的到来,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如此这般输送原料已是平常,这些被屠宰的生灵,或许在他们眼中,已经不是人了罢。
“进去!”
剑士们持剑抵在二人身后,要将他们驱进铁笼中,乌右莱忽然一下子软在地上,裤子登时湿成一片,哀号道:“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站起来!”一个剑士喝道,径直走到乌右莱身边,将长剑驾到他的脖子上,冷冰冰的剑身激得他浑身一栗。
“我最后说一遍,站起来!”那剑士加重了几分声音,手臂上青筋涌动,剑锋划破了乌右莱脖颈,流出几滴血珠。
“好……好……我站起来……”乌右莱声音颤抖,身体吃着劲,憋红了脸。
徐三修心道:“已经没有机会了,待会进了铁笼子,恐怕是生是死就由不得我了,刚好现在他们注意力不在我身上,拼了!”
他摸出短刀“咻”地割开绳子,趁身后人不备,一刀捅进那人的胸口,那人还未反应过来便倒在地上,“砰”地一声。徐三修捡起那人的长剑,展开墨守持着。
突发的变故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原来挟持乌右莱的两个剑士也不再管他,向徐三修冲来,在一旁闲着的剑士也过来合攻。
乌右莱身边无人,徐三修也顾不得他了,再慢一步就要被围住,生死看他自己造化吧,向他大喝道:“随我一起去来时的楼梯!”
没想到刚刚还怯得不行的乌右莱,此时却激发了潜能,“噌噌”地从棕衣男子身后爬起,随徐三修一齐奔走,甚至比徐三修跑的还快,不多时,徐三修在后,乌右莱在前,两人沿着楼梯向二层逃窜。
“呜……呜……”一个棕衣剑士吹响了号角,声音在空谷中回荡,登时一片哗然,整个建筑如同一个昏睡的野兽苏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