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侍郎这庄案子,乐山多少知道些眉目,但以她一贯做事的准则,必是察言观风,谨小慎微,尤其这风有往党政方向吹的苗头,乐山也只能觑着风声,等刑部的动静,等大理寺的动静,他们要她往里飘,她就时刻准备着随着往哪飘。
所以这个事一拖再拖,转眼拖到了正月十五,到了元宵佳节的好日子。
今儿过节,屋里屋外,分外热闹,家里嘱乐山在府里多待片刻,吃个团圆饭再晚出,乐山便请了假,告诉她师傅,她一时去巡夜班。
从家里出来,正赶上游人出门逛花灯的好时候,乐山将沉芫与媛儿送到桥河,转身正要走,沉芫在身后喊住她,“长宁。”
沉芫的想法是好的,“一会儿恐有孔明灯要放,不如看完了再走。”
“不了,我不喜这热闹。”
溜着马,她晃悠悠便去了巡防营。
刚到营外,吴叔近来牵她的马,乐山瞧出了不对劲,“今儿营里怎的这般规矩?”
吴叔压低着声音跟她说,“营里来人了。”
怕是贵客,乐山也正经了起来,“还在里头?”
“在呢。”
乐山只想着,可千万别是太贵重的客人,裘侍郎的案子已然叫她头疼,扯得越多,事情就更加理不清了。
走到中院,一只脚刚踏入门槛,待看清了那处站着的人,一颗心忽然就落了下去,原是她多想了。
汪木善跟在沈璞的身后,恭恭敬敬正要送他出门。
在院门处见着了乐山,汪木善拧了一把冷汗,忙道,“侯爷,这便是适才我与你说起的我那徒弟,裘侍郎的案子,这几日都是她在管。”
乐山有些怔神。
十五佳节,似沈璞这样大门大户人家的宗子,哪有时间能外出得来。
可此刻他当真就在红灯院下,正笔直而立着,随着汪木善引荐,朝院门处方向,投来一笔淡淡的视线。
好半晌,乐山都没缓过劲。
已是七八日没见着他了。
“丫头,丫头!”
“哦,”乐山回了神,原来她在不知不觉间已向他走近,都走到了二人面前,乐山知失礼,慌忙见礼,“拜见小侯爷。”
“无需客气。”他道。
乐山见完礼,碍于规矩,一时不比汪木善好到哪里去,只低着头,谨小慎微。
他垂眸来,在她不注意的地方,重重的视线打到她光洁的面颊上。
“那便让她随我走一遭,这就出发吧。”
“是,是是是,”汪木善忙点头,“我再唤两个人。”转身就要换外头的小赵。
沈璞随即又开了尊口,“本侯行事,一惯不喜不相干的人扰,闲杂的人等,能不跟还是不用跟了。”
“是,是是。”
众人齐将沈璞送上了马车,汪木善这才直起腰,拉住了乐山,“丫头,你可仔细些啊,这沈小侯爷,”他做了做手势,乐山随着他指的方向看,明白那处是东宫所在的地界,“这事不简单啊。”
“师傅且放心,我有分寸。”
翻身上了马,跟着小侯爷的马车去了。
悠悠晃出了巡防营僻静的地界,马车在前头,极慢地行驶着。
行得缓,乐山踱着马,跟的也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