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徵有事回了京城,我正路经奉天,欲前往汾州。”
汾州?
“可是出了什么事,我见裴兄你面色颇忧,又这般行色匆匆,可见是疲马劳顿已久。”
本是与陆徵同道回京,现下却调转了路程,往反方向赶来,路上遇见,乐山难免要好奇。
裴泛面色确实不大好,“实不相瞒,我欲往汾州,是去寻汾州别驾。”
此时的汾州别驾,那不是张邕吗?
张邕是郭曙的六姐夫,正是郭老元帅的龙中女婿。
千里之外寻张邕,乐山的嘴唇顿时颤抖起来,抓住了裴泛的手臂,“京城出了什么事?”
“京城没出什么事。”他道。
“裴兄,你知道我的意思,我是问郭元帅出了什么事?”
“乐小姐。”裴泛拉着她,借了一步说话,“陆徵猜的不错,你果然是京城来的。朝中局势想必不用我多说,确实是郭元帅出了事。”
她所料不错,所有事情皆推前了,沈璞提前被指婚,郭元帅提前被调离长安,那下一步,刚落脚的奉天,是不是也要提前被沦陷?
裴泛不会与她说实话,乐山只能道,“裴泛,我与你大哥有过交情,你若信得过我,京中的局势,大可与我说一说。”
“大哥?”裴泛眯起了眼,“你认识我大哥?”
“实不相瞒,”在这种情况下,乐山不得不再借用一番齐深的名号,“我是西山大营太和郡主的营中都司,此次郡主密派我下北,就是查长孙全绪的事,我听说,奉天现下已经无主,长孙将军,丢了。”
“你说什么?”
“奉天无主了。”
裴泛再顾不得礼仪,拉住了乐山的手臂,神情肃穆起来,“奉天若无主,这刚召的数万新兵怎么办?”
“这些不是你我暂能操心的事,你且告诉我,圣上欲调元帅去何地?”
这一回,裴泛彻底相信了乐山的身份,召旨未下,她竟然如同元帅一般,能猜得出圣上的心思。
“总管大人传出了密信,元帅屡遭宦官元相一党挑拨,因多次在圣上面前离间诬陷,圣上现已有意,欲充任元帅为肃宗山陵使,兵走西去督建皇陵。”
“圣上,会卸去元帅兵马大元帅一职吗?”
“多半会。”
完了。
郭元帅被卸职,京中再无主力,国家再无兵贵,沙场何谈传奇。
吐蕃凉人闻风丧胆的郭元帅,昔日的郭将,还会有人再造他的辉煌吗?
头顶忽传来一阵暴动,乐山陷入沉思中,幸被裴泛拉开,刹时,数百支箭迎面而来。
“裴兄,今日,你怕是不能退离奉天了。”乐山拔出手中的剑,喘着气与他道。
奉天是吐蕃通往京城的要害,地接三襄之地,城之大,河之深,易守难攻,奉天周遭屯兵千千万,却在危难之际,城无主,没有守将调兵令,兵从哪处来。
“乐小姐,你往哪里去?”
敌兵从后城门偷袭,她知道前进一步不易,但必须得拼出这一片血海中的道路来,“回蓝田。”
回蓝田,带不回长孙全绪不要紧,得拿到他胸口那处的调兵令。
却来不及了。
城门在她面前,再一度重重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