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八的好日子,陶村长在桃林里摆了香案祭祖神,众匠人齐刷刷的站着,人手一炷香,进献到香炉里,祈求能顺利完工。
讲真,顾小五有点被震撼到了,是不是考虑考虑修一个桃花庵?神灵庇佑。
古代女人没有手机电脑没有杂志八卦,生活的那么无聊,就靠去庙里烧烧香充实一下生活了。
没有家庭地位社会地位,寄托于烧香拜佛,还是可以理解的。再说指不定她要是嫁不出去还能带发修行,免得被唾沫星子淹死。
说干就干,顾小五把三霸几个召集起来商量。
宋瑾说:”我觉得现在这就挺好,你又整个桃花庵?难道指望别人来求桃花么?“
”舅舅,你忘了?大和尚说我三十岁才能定亲呢,三十岁还能嫁的出去吗?难道在家里看弟媳妇眼色?“
”小宝指定不能这样对你的。瞎说些什么呢,嫁不出去就去庵里做尼姑?你让你爹娘怎么想。还有舅舅呢,舅舅养你。“宋病友忽略了他现在还是靠顾小五养的事实。
再说这不是养不养的问题。
”一家子兄弟姐妹都有嫌隙呢,何况以后兄弟成家生子,家里人多嘴杂,这情况陶宝叔叔最能理解了。若要我说去庵里做尼姑也挺好么,没人指指点点拿我说嘴。关上门了,做什么谁知道呢,难道还有人敢进庵堂闹事么,不怕得罪菩萨啊。“
陶宝刚刚分家不久,因着他手头上有这么些事料理,家里大嫂和侄子们竟然对他亲热起来,忙完了回去热饭热菜,换洗衣服都给整理好了。
当然他也不占便宜,叫两个侄子守仓库,工钱跟工匠们一样。木料石料好些个已经买回来了,堆在旧学堂呢。要说有人偷,这也不能,年头老的木头重的很,就是也得防着火不是。
俩侄子,陶磊、陶鑫,一个管白天,一个管晚上。有人领什么,拿纸笔给记上,有人还东西,也给记上。就是这么个简单的出库入库系统,陶宝给这兄弟俩的活还真一般人做不了。为什么,得识字啊。
不用下力气,守着东西写写画画,每个月拿钱,要不是陶宝是他们小叔,能得的了?所以说啊,陶大哥一家现在恨不得把陶宝供起来。
话扯远了。
本来三霸以为顾小五说着玩的,没想到她真的有这个心,说的头头是道。
程是谦沉吟道:”原本山半腰上面就有个小土地庙,推倒重建也容易。不瞒你们说,我生母在家里设了庵堂,她是一心向佛的。若是哪天我父亲回建康城了,她也有个去处。这事,我同意,银钱就我出了。“
梅姨娘作为程家庶长子的生母,处境尤为尴尬,她现在和正室分隔两地倒也还好,若是大房回了建康城,三天两头的叫你过去立规矩,你是去也不去?
嫡母作践成年的庶子总归面上不好看,外面人会说嘴。
要是正室蹉跎妾室那可就名正言顺了,谁管你是不是自愿去做妾的呢。
诚然,如顾小五说的,自个修的庙,里面自己安排点人,不说天天大鱼大肉,沾点荤腥谁能知道?左不过梅姨娘在程家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去了庵堂给程家祖先祈福,名声好听不说还不用面对俗事。
多好的事啊。
”小五的主意给我解决大问题了,但凡有事我程是谦义不容辞!“
得嘞,又搞定一个事,是时候去拉赞助了。没错,她们没钱了。
“我们的银钱已经花的差不多了,现在要找人投资的话,所有股份占比要变更。”涉及到钱,丑话要说到前头,有问题随时解决,以免发酵。
陶宝不好意思的说道:“那是自然,本来我也没出什么力。还占那么多,早该这么做了。”
原本契约上,宋瑾一股、陶宝两股、顾小五和程是谦各三股、村里一股。至于接下来如何定,就看顾小五进城之后了。
程是谦满心想着桃花庵的事:“本来我们也没出什么钱更没出什么力,这些小五看着安排就好。我只有一个条件,桃花庵的所有事宜我要过问。”
和顾小五共事了这么些时间,程是谦也知道她的习惯,互相尊重,有事先说。他也是担心,回头梅姨娘住进去庵里了,三天两头有事烦她可不行,最多允许女人们进去烧个香。
“当然可以。你也说了,桃花庵的事你总揽了。以后规矩你定,别扰了梅姨清修。”
正是这个意思,有的庵堂是不禁男子进去的,方外之人就没有性别顾忌了。梅姨娘不一样,她最多算是戴发修行,庵堂里进出有男子的话,要泼脏水她身上容易的很。
这个二十出头的大男孩为了自己的生母考虑的很周全,他也希望一辈子战战兢兢生活的生母不用忐忐忑忑,能过一点自在的日子。
在程家祖宅,即便人口简单,也有好事的婶娘上门,每每像是找存在感一样要在梅姨娘面前提一提夫贤子孝,说一说自个进了城如何如何。
且,程祖父虽看中程是谦,对这个儿子的妾并没有抱有好感。
程是谦也劝过梅姨娘,一起出去走一走,恪守规矩的她拒绝了。信不信她今天出去转了一圈,明天她水性杨花的名声就能传到湖州,孩子本来就苦,不能再有个名声不良的生母。
母子二人,你为我着想,我为你着想,不过是想在这尘世里博一条路罢了。
世人皆苦。
选了个好天气,顾小五进城去,头两天就递了帖子去陆府,约陆家两姐妹说话。
上次陆青写信过来抱怨陆夫人今年春天总是带她们出去应酬,见这家夫人那家太太的,说是给陆白相看,未尝不是存了把女儿带出去露脸的意思。
顾小五也能写字了,不说多好看,起码工整,因为她用的炭笔。书法固然重要,所谓草书之流写到别人不认识什么字是什么字那就有点过了。字是用来传达讯息的,能够发挥作用管它的毛笔还是炭笔。
生在官宦人家没办法,一笔一墨一纸一砚都有讲究,你不讲究别个会笑话你底蕴太低。
鉴于顾小五同志年纪小,出身乡野,用炭笔写信也谈不上什么不礼貌了。
恰巧当天陆太太有事出去了,提前安排了厨房给几个姑娘准备个小宴。一行三人就在花园的亭子里坐了,微风习习,伴着花香,异常惬意。
“小五妹妹,好些日子没来看我们了。知道我们出门不容易,怎的不常来?”陆家姐妹俩像是有些分歧,陆青气鼓鼓着脸,不想说话的样子,陆丹怕气氛尴尬适时的开口道。
“两位姐姐,我那里已经开始动工了,这不来找两位姐姐凑银子了么。八栋小楼带花园加学堂,现如今我们还预备修个庵堂,还有村里的路也要修,银子太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