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摸了摸菩萨保乌黑的小辫,“儿子想着眼下乾西五所已经装点一新,宫中六岁以上的公主不少,该是如同阿哥们搬出原先的宫苑的时候了,可皇额涅如此宠爱菩萨保,朕怕您舍不得。”
苏麻喇姑道:“这哪里是舍不得呢?太后娘娘离了九公主,膳食都进得不香了。”
太后亦道:“旁的公主若是喜欢留在太妃处,便该让留着,若是想入乾西五所,便搬进去,像是宁悫太妃的身子进来一直不适,锦陶便可搬入乾西五所,只是把我的尧璇留下,让她在宁寿宫多陪陪我这孤老婆子。”
皇帝颔首,“也好。前日儿子去宁寿宫请安,见宁寿宫年久失修,过于破旧了些,儿子想不如重建宁寿宫,皇额涅住着也舒心些。”
太后笑道:“皇帝有孝心,哀家自然欢喜,可是重建宫苑,劳民伤财,眼下朝中用兵,德妃在后宫之中省俭,哀家却如此奢侈,实在不妥。”
灵璧听太后提起自己,忙起身道:“若说为太后娘娘修宫,奴才自然是愿意且支持的,该是听从皇上的意思。”
皇帝同她对视一眼,微笑道:“皇额涅便不必推让了,朕已经选好了重建宫苑之所,便建于南果房一带,靠着东六宫也近些,若是众妃去请安,也不必太远,孙儿孙女们也可以时常去探望您,一举三得。”
他既然如此说,太后也只得应下,“哀家素来是好运的,从前太皇太后在,哀家不必思虑太多,眼下又有德妃,这孩子心太实了,为了让哀家省心,竟从不在哀家面前提起自己的难处,若不是宜妃说起,我还不知道她做了这样的好事,想出了那许多的省俭之法。”
宜妃脊背微微僵直,见灵璧看向自己,露出一个干涩的笑容。
皇帝道:“皇额涅同意就好,儿子即刻着内务府去办。”
一时宴席散了,众妃出了漱芳斋,茯苓抖开栀黄撒花刻丝披风,整理系带之时,宜妃款款而至,灵璧含笑看她,“妹妹且慢走,翊坤宫和永和宫相去甚远,咱们姐妹少有见面之时,不如一道走走?”
宜妃迎着那清寒如秋水的眸子,只觉是一眼便能望进自己的心底,她下意识握紧了翠俏的手,笑道:“……德妃姐姐甚少往翊坤宫去,不如去我那坐坐?”
二人一道出了长康右门,灵璧看着长街上逐渐亮起的宫灯,星星点点的暖光在瑟瑟秋风之中微微摇晃,映在朱红的宫墙上,明明灭灭。
灵璧端宁的声音在夜风之中显得模糊不清,只是和着秋风,隐隐含了一丝冷意,“宜妃娘娘在太后娘娘面前说了我的好话,今日让我得了太后娘娘的夸奖,真是多谢妹妹了。”
宜妃拢了拢披风,赭红撒花的衣衫映着娇艳的芙蓉面越发显得好颜色,“德妃姐姐客气了,姐姐做事尽心尽力,自己不屑表达,妹妹本该代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