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举杯相视一笑,一饮而尽。
许小松觉得这仙子醉,入口时有点像浪胖子的竹叶酒,真不知道怎么醉人。
由于有人在旁,许小松吃起来没放得那么开,倒是略欠豪气,多了点秀气。
欧阳山则夹起一块小猫腿肉,轻轻在嘴边吹了吹,后又放到云姬的碗里。
“吃一点,暖和一下身子。”
“晚上我是一向是不吃东西的,不过小郎君你夹的,怎么也要吃点,你说是不是。”
普通的一句话,在云姬的口中娇哂道来,也别有韵致,教人酥麻。她坐在那甚至都不用张口说话。她的玉容一颦一笑,她的娇躯一颤一动,都是在说话,说的全是让天下的男人忍不住用心细听的话。
欧阳山表面上一边笑笑说说,一边吃吃喝喝,偶尔逗一下云姬,弄一下许小松。暗地里,他却心念急转,思考着云姬此举是偶然,还是有意是在施展美人计,还是恰恰中了自己一不小心所展露的美人计?对方与那两人究竟又是什么关系?
欧阳山想了又想,苦无良策,最后决定还是按照许小松说的去做,直接问。
许小松果然心怀大智慧。
一壶水酒如何醉,消费续杯,再来一壶。
杯莫停,酒水够,说句真心话,同消万古愁。
十来杯下肚,精华虽不多,但也难免教尹云衣两颊泛红,酒意泱然。即使脑海心头依旧清醒,然而她说起话来却也开始没什么避讳。
此刻,尹云衣眼波盈盈,满脸红晕,嘴角间似笑非笑。换作他人见得她如此娇媚百端的样子,定要将她拉入房中,抱到怀里,共赴巫山云雨不可。
就连一旁看着的许小松都有点唇干舌燥,心湖一片荡漾。
不过欧阳山是何许人也?他定力非凡,完全不为所动,还趁机试探道:
“云仙子,我刚刚在外面听那两人说……”
尹云衣颦眉瞪眼,一脸恼怒,虽然在抱怨,但又让人觉得可爱娇柔。
“还左一声仙子,右一句仙子的叫着,原来小郎君你是嫌弃人家肮脏。”
“云仙子,你清丽脱俗,我又怎会嫌弃。”
“不嫌弃?那借你的肩膀给我靠靠,我的头都有点晕?”
说着,尹云衣作势欲倒,靠向欧阳山。
欧阳山只好将她扶稳,一念闪过,干脆将她揽入怀中,让自己的肩膀给她作枕。
欧阳山觉得尹云衣纤手柔滑,一身软若无骨,触感销魂,仿若少艾不似人妻。
两人气味混杂在一起,鼻息心跳也纠缠不清,双方都微微发烫。
“不要叫我仙子,唤我云衣。我也不怕你知道,之前我的确有过三个男人,但不管你信不信,这十年你是第一个。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想到当初的自己,也许……”
尹云衣闭着眼,悄悄告诉欧阳山自己的故事。
欧阳山心想:我不会跟你说,十多年前,我还是个小屁孩,而且特别皮。
他没有看尹云衣,倒是望着对面脸红耳赤的许小松,心头觉得十分有趣好笑。
“云衣,你慢慢说,我听着。”
“嗯,当时我才二八年华,就好似一朵含苞待放的芙蓉花。爹爹像是怕我含在嘴里会融,放在手里会化,从来都不让我轻易离家。现在我才明白,原来到了外面,我会变成一场灾厄。
那年我喜欢上了教我弹琴作画的老师,那时我觉得他很有才华,为人体贴也很温柔。初时,我们互生情愫不敢让爹爹知道。后来,他壮着胆提亲,答应入赘到我家。
回想起来,他对我真很是照顾,还帮我画了很多画,那段时间也的确很开心。只可惜,好景不长,才过了半年多,镇上来了个大恶霸,我们家都因此破碎。
那个恶人不单武功高强,据说还是城主,有一帮手下。他先是看上了我们家的大宅院。只是当他带着人闯进来后,他又看上了我。
他有一个大光头,上面不知道纹着什么。我现在最讨厌就是光头,我还记得他的名字,朱宝强。他强占了我。
他的力量很大,我怎么反抗都没用,越是反抗越是痛。我的丈夫和爹爹不肯,被他两拳就打死了。
之后,他又安了一个罪名给我爹,把我一家都杀掉,霸了那套宅院。从此,我就成了一只笼中鸟,他的金丝雀。”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欧阳山听到尹云衣诉说她的故事,都不禁动了恻隐之心。
他用手轻轻的帮她拨开了那几根垂落在玉顔上的乌丝。他近距离看了一眼尹云衣,那秀发清润光滑,雪肌紧致,耳珠晶莹,此时面容还带着丝丝小女儿姿态,更是妩媚。
当真一个祸水红颜,可惜,遇到一个爱她却没能力保护她的男人。之后,遇到的又是能保护她却不爱她的男人。
尹云衣觉得在欧阳山的怀中十分的舒心和安宁。她继续喃喃细语,把自己心底事分享给这个才第一次见面的少年郎君。
“我依旧住在那个熟悉的院子,只是再没有一个熟悉的人。我恨他,同时又怕他,最不想的见到他。
我曾经试过用珠钗对付他,不过根本没有机会。他就在那里大笑,而我不论怎么用力,却是连他的皮肤都没能破开。
从那天晚上开始,我绝望了。花开花落,海棠开了两遍。那天,一个魁梧的男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我住的院落。
我知道,这个人的武功必定和朱光头一般厉害,甚至更厉害。事情也如我所料,这是我另一段悲惨人生的开端。
只不过,这段人生的男主角却不是他。他说,教我跳一支舞,学会后虽然不能改变我的命运,但能杀掉朱宝强报灭门之仇。
我根本无法拒绝,就算他想要我的身体也一样。然而,居然在接下来的一个月,他甚至没有碰我一下,所以我真心感激他。
他也没料到,我在舞蹈这方面很有天分。后来,他看我跳,甚至觉得那支舞就像特意为我而存在一样。
我熟练之后,他把我带离了那个宅院。他安排我在那人路过的山崖边跳那段舞。果然,那人看着我的舞姿渐渐着迷,并且还特地为我的舞蹈配了一曲。
那人就是,公羊绝。我不断地舞动,他不断地弹奏。我不停下,他也不停下。直到太阳沉了下去,我陡然像是被什么握住一样,一动也不能动。
琴声亦随之止住了,公羊绝飞跃到我的身边,从后将我抱住。他的鼻息落在我的脖子上,然后吻了下去一只手握住了我的,雪峰,另一只手去解我的罗裙。
他的弟子守在外面,他就乘着夜色,在涯边和我过了一宵。他很特别,也没什么特别。他为我谱写过很多舞曲,找了很多舞姬作我的教习。然而实际上,我只是换了一个更大更漂亮的金丝鸟笼而已。我甚至觉得那不是自己。
他没有问过我的过往,我也没有跟他说起。每当我想和他提起朱宝强的仇恨时,在他面前,我总会觉得自己不应该,也不需要说。后来,我听说,那个镇子,整座城都被屠了。不知流了多少血,死了多少人,我是想也不敢想。
又不知过了多少个寒暑,我原本还以为往后的日子都会一直呆在公羊绝的身边,直到死去,或者他厌烦了我。岂料,十年前那个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