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山把心中的疑惑按下,笑着说:“老丈,你不用太客气。江湖走马,我们也没那么娇惯,有个地方落脚,不用露宿荒山就已经足够了。”
许小松连忙称是:“山弟说得不错。”
姓孙的村长摇头摆手地说:“两位才不用太客气,有什么需要尽管对老头我说。”
欧阳山又想起之前的疑问,于是问村长:“话说,老丈,你不怕我俩是歹人吗?那么轻易的放我们进来。”
孙村长摸了摸胡子,笑答:“哈哈,小哥你说笑了。光是你俩上下这一身,恐怕我们整个村子加起来都比不上。我们这小山村,又有什么能进得你俩的眼。”
欧阳山闻言疑问渐消,望了一眼许小松,心道:我这许兄打扮一下,看上去也挺神气呀。这穷山僻壤恐怕马贼都不会来光顾,怪不得村长这般想。
想到此处,他又对村长说:“孙村长,你谬赞啦。生命诚可贵,你这最贵重的就是一村子的村民。只要大伙生活安康,比什么都好,你说对不对?”
孙村长点点头:“对,对。你们这些读过书,见过世面的说话就是不一样。”
这时候,一行人来到了大槐树前。
许小松似有所感,转头一望。只见槐树下,有圈小孩围着个身穿一袭青蓝道袍的年轻道人,他们像是在说唱着什么。
欧阳山见许小松停下,便对村长说了句:“请稍等。”
然后他顺着许小松目光,看到了一个道人。此人两眉像是画上去一般修长,那双杏眼透彻又秀气,鼻梁挺直,唇绛如涂脂,面相圆润不带菱角。
欧阳山有点不解,此道人虽是长得尚算清秀,但没看出有什么特别。不知哪里吸引了小松,还没见过他如此失神。
恰是这个时候,那道人转头过来,和许小松对视了一眼,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他又对着那群小童说:“今天就到这里。现在天色不早了,你们先回家吧。”
众孩童齐声答道:“哦,好。”
又有一小女童侧头问:“那哥哥你明天还在吗?”
那道人两眼一眨,随后回答:“明早应该还在。你们吃过早饭,就到这里看看。”
众小童齐声说了句“好”,就四散回家。
孙村长循着两人面朝的方向看去,果然正是那位小道长。俗话说得好,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非凡人识非凡人。孙老头自以为看穿一切。
孙村长笑呵呵地问:“两位可认识这位白小道长?”
许小松摇摇头,欧阳山开口答道:“之前不认识。我看他应该也是借宿之人吧。”
孙村长点头称是。见得姓白的小道长也走到这边来了,他又说道:“这位白小道长昨晚就来了。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这两位也是来投宿的。”
说到此处,孙老头才想起,原来自己并不知道眼前的两人姓甚名谁,之前的交谈居然都没曾说起。
欧阳山避免他尴尬,当即自我介绍道:“我叫欧阳山。他叫许小松。”
那道人也介绍自己说:“我叫白晓瑜,江湖浪客,四海为家。”
许小松也回过神来,三人相互见礼。
之后,众人一同朝着村长家走去。
来到村长家,孙村长当先大叫道:“老伴,晚饭弄好了没?”
屋内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快好了。要是你饿了就进来帮忙呀。”
孙村长听到她这样说,随即和欧阳山他们三人说:“你们三人先到大厅坐一会,我进去搭把手,很快就可以吃的了。”
言毕,他转身往厨房那边走去,边走还边说:“我来了。老伴要多下一点面条,家里又来了两个客人。”
白晓瑜领着欧阳山和许小松就往客厅里走。
他们三人还隐约听到两老的对话,不过却各有各的尴尬。
“你是说村里又来了两个吃白食的?”
欧阳山和许小松两人齐齐望向白晓瑜。似是在问:你吃白食啊?
“不,他们给了十两银子。”
“哦。这还行,我们家的老母鸡也没白宰。”
“我跟你说,你也别掉到钱眼里面去。况且这钱是村里的。再说人家小白也没白吃白住,他今天不是教了村里的小孩子一整天么。”
白晓瑜回瞪了一眼。就像在说:你们听听。
“呵,那是他带着孩子们玩了一天。”
白晓瑜当堂熄火,不过欧阳山和许小松也没有乘机反击。
“那和尚不都也是化缘的嘛。”
“是啊,所以我一直最不喜欢的就是和尚,以后看来还要加上道士。”
“你以前不是说,最讨厌百无一用的书生?怎么又变了。”
“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人。你给老娘听着,虽然钱不是万能,但没钱就万万不能。你还记得翠花她家吗?前些年她家的老幺得了病,县城大夫治不好,去了郡城治。那药费可不是一个贵字了得。还好有个老板娘给她们出了钱,不然,哼。”
“你说得对,咱都听你的。不过我跟你说,今晚这两位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难道三只眼两张口?”
白晓瑜淡淡的撇了一眼,欧阳山和许小松。好像在说:到你俩咯。
“嘿,瞧你说的。你一会看到就知道了。人家就像是从故事里头走出来的公子王孙一样,真是风牛蹄什么。”
“疯牛踢什么,疯牛踢你来着。呵呵,说得这么夸张。老娘才不信。”
白晓瑜差点就笑出声来。
“来了来了,蒜爆冬笋片,老鸡炖蘑菇。”
孙老丈和他老伴一人捧菜一人拿碗筷,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
孙老头继续招呼道:“都来试试。这老鸡炖蘑菇,可是我老伴的绝活。别看它卖相不怎样,配着面条吃,那味道可是顶呱呱的。”
孙老的话充满了浓浓的自豪感。
欧阳山看着这盆黑不溜秋的玩意,心道:这卖相估计也没谁了。
不过他胆子大了去了,好歹先试试再说。当即说道:“给我一对碗筷。”
孙老伴听这声音如此清脆,忍不住望去。不看不打紧,这一看就回不了头。
哎哟,这小伙子面容真精致,肌肤雪白居然无瑕,那眼儿多迷人,这眉毛画出来的吧。这一身装扮果真是风流倜傥英俊非凡。要是老娘年轻个二十年,肯定被他迷得晕头转向。外面那些小姑娘见了他,怎是了得。
“老头,你说的居然是真的呀。”
山谷内的夜晚特别冷,天也特别清。繁星点点,最后汇成璀璨银河。
“没想到这丑不拉几的,味道居然这么好,孙老你好福气。”
吃到半途,欧阳山拿出珍藏的“杂粮雪曲”和孙老丈对饮了起来。白晓瑜和许小松也喝了点。号称千杯不醉,自言酒桌不倒翁的欧阳山几杯下肚,开始口说胡话。
当然那句经典的“我没醉”不曾出口,因为还没谁对他说“你醉了”。
“那是当然,我就是给她这老鸡炖蘑菇给绑住了我的胃。不然,我怎么会娶她。不是我自夸,年轻的时候,我也是那个风牛蹄髈的。哎呦,哎呦,老伴你轻点。”
他老伴的耳朵现在可厉害了,选择性失明。想听不明白的时候就听不明白,想听得明白的时候就听得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