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瑟琳如悲鸣般大叫起来，明明口吻很激烈，但声音却遏制住了某种潜藏在她心底的感情。

“你不是答应我了吗？骗子！可恨的毛贼！卑劣的、残忍的强盗！我诅咒你！永远诅咒你！”

零不知道该对她说些什么了，只是反复摇着头。

怒吼声渐渐变得嘶哑起来，凯瑟琳脸上露出了疲惫、忧伤、温柔的微笑，晃晃悠悠的向着沉寂下来的洞口走去。

一个被爱的人，死去时应当把一切都带走才对。直到现在，零才模模糊糊的明白为什么有些迎面倒来的墙不能躲，拥有的东西越是珍贵，便越是脆弱，如果选择逃跑，那谁来守护自己珍视的宝物呢？

“菲丽丝…”

不断的背负，不断的失去，最终千疮百孔的灵魂终将无力再背负什么。而疲惫不堪的身体也仅仅装得下憎恨与满溢的罪孽，变成一副行尸走肉般的空壳。

对于这种可怜的家伙来说，也许在彻底腐烂前，以“人类”的身份死去，便是他无上的荣耀了吧。

她将头转向凯瑟琳，好像那是一面破碎的镜子，倒映着同样残破不堪的自己。

“下雪了…”

几人都是一惊，没人理解为什么亨里克要提这个。

雪？

莉奈仰起头，一望无际的遥远苍穹之上，无数细小的雪花从灰暗的彼方坠落。

是啊，下雪了，可这又意味着什么呢？

“愤怒之时，震怒之日，尘寰将在烈焰中化为灰烬。正如希比拉所描述，未来是如此令人战栗，当审判者降临之时，所有人都将面临清算，然后重新来过…”

震怒之日？那是教徒们的节日吗？凯瑟琳疲惫的思考着，她不懂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在遇到洛比以前，她的人生中只有永不停息的杀戮。

那些节日，一定属于幸福的人。

……

“哗啦…”

有什么声音从身后的瓦砾中传出，那肯定不是老鼠，老鼠弄不出这么大动静。

“咳咳…虽然打扰别人谈话并不礼貌，但我如果再不开口，恐怕你们就要哭了吧…”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

凯瑟琳屏住呼吸，反应了几秒钟，才如离弦之箭般蹴地而起，朝着身后那堆瓦砾冲去。

下一刻，洛比的痛呼声便如潮水般涌来，一浪高过一浪。

“哎呦…不就是骂了我几句吗，我又没在意，别…别打了！”

“hnya！nya！papulipua！！”

虽然听不懂凯瑟琳在吼什么，但从语气上来判断，这不是真正的愤怒，反倒更像是一种过分的“嗔怪”。

随着“嗷”的一声痛嚎，洛比像一颗炮弹一样被扔了过来。这个不要脸的家伙刚抬头吐掉吃进嘴里的泥巴，就抬头对上了莉奈“热情”的目光，霎时，他脸上的笑容便凝固了。

“呵呵呵，好好跟我说说，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出来的？”

“唉嘿嘿…我也记不清了…”

“那让我来帮你好好回忆一下吧！流氓！人渣！”

“救…救命啊！亨里克，你快想想办法，要不然这两个疯女人…”

被洛比视作救星的亨里克，只是楞楞地看着莉奈和凯瑟琳慢慢向连滚带爬的洛比追去，嘴里念叨着祷词，对这个狐朋狗友的遭遇视而不见。

……

“先离开这再闹吧。”零微微张了张嘴，最终只憋出这样一句近乎无情的话。

莉奈和凯瑟琳有些沮丧的点了点头，狠狠地瞪了洛比一眼，拉着亨里克向远方走去。

零看着脚下渐渐堆成薄毯的雪花，然后视线上移。眼前是一片朦胧而壮美的绮丽景色，漫天飘舞的雪花附在破败的残垣断壁上，被血色的月光拥抱，好似穿上了一身华丽的轻纱，将座遗迹都包裹在这奇景中。

真漂亮啊…为了再多看一眼这样的美景，她或许可以晚点再闭上眼睛，不那么早告别这个世界。

为什么自己从来没注意过这样漂亮的景色呢？那时自己的目光，被什么东西给占据了呢？

零偏着头，沉默的思索着。

“呼…多谢啦，要不然我又得挨揍了。”

“其实…我真的挺羡慕你们的。”

“什么？怎么了？”

“没什么。”

雪下的更大了，像是要将这片罪恶之地掩埋一样。洛比抬起头，也只能看到随风飘动的黑色长发和无比孤独的背影，他的嘴角微微上扬，慢慢将沾血的衣角掖起，顶着扑面而来的雪花大步追了上去。

ps：打完点滴浑身疼，看来红枣枸杞威士忌，当归人参白兰地的日子真离我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