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这些个苦命的女子被刘仁杰领走之后,刘仁玉便对着手下的亲卫下令道:“你们分几个人出来,把这个营帐拾辍干净,我晚上要来住。”
“是,大人。”几名亲卫得令,便各自拾辍起营帐来。
刘仁玉则带着剩下的亲卫走出营帐,到四处去视察一下。他首先走到马文山关押投降流贼的地方去看看。
却说马文山在营寨左近找了一块儿地方,作为临时关押投降流贼的地方。
这些个流贼在投降之前,倒还能够鼓起血勇,燃烧小宇宙,喊打喊杀,很是凶悍。可是一旦投降,便恢复黔首所特有的两脚羊本色,身上的杀气全部退散,变的极为温顺。此时他们或坐或躺,眼神空洞地望着四周,等待着胜利者对他们的命运进行裁决。
“大人,您来了。”马文山和先前来传令的杨德胜见刘仁玉来了,都是一边施礼,一边跟自己的将主打招呼。
“恩,这里关押着多少人?”刘仁玉先是点头回礼,然后询问道。
“有将近两万人。”
“有些多,每日消耗的粮食都是个大数目,看来咱们只能给他们喝稀粥了,他们可能吃不饱啊!”刘仁玉皱眉道。
“大人,一群流贼而已,咱们给他们一口饭吃,保他们不死就是他们天大的福分了,难道他们还能有什么意见不成?”杨德胜撇撇嘴,一脸不屑地说道。
“德胜,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这些人身在乱世,被那些个真贼裹挟,这才从了贼。就算从了贼,你也看见了,他们只不过是炮灰而已,其实他们也是身不由己,也是受害者,你可不许把他们跟王嘉胤这些真贼相提并论,你可明白?”刘仁玉见杨德胜似乎有些歧视这些被裹挟而从贼的百姓,便出言训斥道。
“是,大人,卑职明白,卑职说错话了。”杨德胜见刘仁玉非常严肃地批评自己,便马上开口认错。
“恩,这还差不多。”刘仁玉点点头,然后又对着马文山道:“文山,流民的饭食供应,我就交给你来负责,你要好生维持秩序,叫他们排队吃饭,不排队的就打,碰到恃强凌弱,抢别人饭吃的,就杀。至于那什么欺辱妇女的,那就更不用说了,统统杀掉。你可记下了?”
“是,大人,卑职记下了。”马文山先是答应一声,然后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大人,有些战伤的流贼也被羁押在这里,您看这些人该如何处置?”
“如何处置?这个嘛!”刘仁玉略微沉吟一下,然后便定计道:“你去好生甄别一下,如果是普通被裹挟的流民,就算了,但是如果是作恶多端的真贼,那就处决就是了。然后,受伤的流民也要加以救治,你可记下了?”
“是,大人,卑职记下了。”马文山应声道。
“嗯,事情都说完了。德胜,你在此也没甚事情要做了,随我四处看看。”
“是,大人。”
杨德胜答应一声,便与刘仁玉一道走到延安城下的战场去看看。
此时,延安城下正有数千流民正在靖边堡军兵士的监督下,将战死流民的尸体搬运到两轮马车上,运到附近,挖上一个大坑,草草埋了。
“哎,我说,你们把坑挖的深一些,尸体埋的深一点儿,免得这些尸体被流民,或者恶狼,野狗挖出来吃了。他们背井离乡,枉死在这里已经很惨了,可不能让他们死无全尸。”刘仁玉对着正在埋尸体的流民们还有在旁边儿监督的靖边堡兵士们喊道。
“是,大人,小的这就让他们办。”
在一旁监督的靖边堡兵士们见刘仁玉发话了,马上就答应一声,然后指挥着流民们挖深坑。
那些个正在埋尸体的流民们听到刘仁玉方才说的那番话,他们那颗因为遭受苦难而逐渐麻木的心不知为何居然有了一丝波动,感动写在每一个人的脸上。
原来世间还有这等好军爷把咱们当人看啊!
这是当时在场的所有流民的心声。
这个时候,就连杨德胜这个在墩台旧将中情商排名倒数第二的粗人也看出来了,流民们对刘仁玉很是感恩戴德呢!
于是杨德胜便破天荒地说出了这番话:“大人宅心仁厚,善待流民!德胜拜服。”
“呵呵,入土为安,人之常情罢了,没甚好说的。对了,为何王学武,王左挂,何耀宗,还有咱们的辎重马车车队还未回来呢?”刘仁玉望着清涧的方向,皱眉道。
“大人,许是什么事情耽搁了,这才来迟了些吧。”杨德胜回复一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