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铳兵们取出一个木筒,打开对着上面灰白色的顶端一吹,那灰白色的部分便燃出火苗。
火铳兵们见火燃了,便将火苗对着缠在手臂上的火绳,将其点燃。
“上弹药。”三个队长又下令道。
火铳兵们飞速地上底药,倒铅弹,再倒火药,用通条夯实。
“瞄准。”
火铳兵们平端起火绳枪,指着院子里的一点红还有他的手下。
杨永信见自家手下都到了,便大咧咧地脱下头盔,露出自己的脑袋,然后他由侧着身体,用手指着自己的头,大声道:“我说一点红头领,您啊别客气,只管往我头上砸,来啊,砸吧,来啊。”
一点红看到杨永信这等极度嚣张的样子,顿时气得满脸通红,额头上的青筋直跳,嘴唇也是抖个不停,他就这么拿着那把凳子,举起来,放下去,又举起来,又放下去,终究是不敢把椅子砸到杨永信的头上去。
而先前指挥下人搬家的那个一点红的亲信见状,连忙跑过来,一把拉住自家的头领,一个劲儿地往后拖。
却说那一点红正自骑虎难下之际,见自己的手下来解围,便就坡下驴,装着被自家手下往后拉的样子,且以便往后退,一边气势汹汹地怒声喝道:“李斗满,你撒手,咱老子要打的这厮的爹娘都认不得他。”
杨永信看着一点红惺惺作态的样子,便嘴角抽动一下,鄙夷地说了一句:“你这厮就会耍嘴皮子,有种就来碰碰老子试试,咱老子铁定用火铳打的你四面漏风。”
一点红听了这个话,顿时又是暴跳如雷地要去跟杨永信死磕,不过李斗满却是死死地将一点红抱住。
然后李斗满一边把一点红往屋子里面儿拖,一边跟杨永信陪着笑脸道:“请杨爷息怒,我家主人今日心情不好,冲撞了您,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绕过小的们这一会。”
“哼,你他娘的倒还像个人样,不像这条疯狗,就知道乱咬人。”杨永信斜着眼睛,瞄了一点红几眼,便挥一挥手,说道:“收队。”
“是,杨旗总,全体都有了,收队。”那几个队长一声令下,火铳兵们就都各自收起枪,转身就往门外走去。
杨永信等到自己的手下都退到门外,便一字一顿地朗声道:“再给你们两个时辰的时间,过了两个时辰,你们还没弄好,我就直接把你们绑到靖边堡去。”
“哼。”一点红听到这等话,只是重重一哼,然后别过脸去,装作没听到。
而李斗满却是点头哈腰地回复道:“唉,知道了,杨爷,这个您只管放心,咱们一定加快速度。”
“那就好,我在外面儿等着啊。”杨永信说完,便背着双手,迈着八字步,得瑟无比地朝着外面儿走去。
等杨永信走远了,先前一直绷着脸的一点红才放松下来,一屁股跌坐在太师椅上,唉声叹气地苦笑道:“斗满,想当年咱们举事的时候,杀人放火,小娘想睡哪个就睡那个,那是何等威风,就算招安的时候,杨总督杨爷都对咱们客气的很,如今到了镇北堡,他娘的,真是活的不自在啊。”
“头领,谁说不是呢?听说跟咱们一起受招安,在安塞县安插的蝎子块那伙儿人,除了不杀人,不举火,其他的啥都干,地方上不怎么管。”李斗满听到自家头领诉苦,便说出这等消息来。
结果一点红一听,更加气闷地恨声道:“他娘的,蝎子块那厮真是好福气啊,咱老子摊上这么个朝廷武官儿,实在是走背字儿,前几天在大街上走,就是随手丢了一个油纸,就被抽了一鞭子。咱老子是什么人,他们也敢抽咱的鞭子。”
他又道:“罢了,这个先不说了,咱老子抢来的那两个美娇娘,那次跑到那个谁,何二狗那里告状,说她们是被我抢来的,结果何二狗那厮硬是把那两个美娇娘带走了。咱实在是憋屈啊。”
一点红说到这里,不知为何越来越生气,最后他干脆歇斯底里地吼道:“咱他娘的受什么招安啊,还不如接着做流贼来的自在,活的畅快。”
“哎呦喂,头领,您小声些,小声些,莫要让外面儿那帮人听见了。”李斗满见自家头领突然吼了这么一嗓子,连忙规劝道。
“唉,咱也知道,现在咱的手下都被刘仁玉那厮收编了,咱成了没牙齿的老虎,也不能怎么样了,罢了,两个时辰以内,快些把东西收好吧。”一点红无力道。
“是,头领,额这就去办。”李斗满得令,便又去忙着收东西去了。
一点红遣走李斗满,便拿起自己面前的一个酒壶,往杯子里倒上一杯酒,一口喝完,然后又倒一杯,又喝完,他一边喝,一边喃喃自语道:“今日有酒今日醉,哪管他明日在何方。”
一点红宅子的大门外,杨永信对着一位通身白衣,样貌普通,五短身材的年轻男子说道:“小周兄弟,你看咱杨永信这个事儿办得怎么样?合不合你们新闻调查科的胃口。”
那周姓年轻人闻言,点一点头,轻笑着回复道:“杨旗总,您平时可是慈眉善目,人称弥勒佛的大好人,不成想今日却有此等表现,我周茂松很是佩服。”
“嗨,不就是无端生事而已嘛,咱们军营里有些个新兵那都是刺头儿,我这不就是跟着他们学的嘛。”杨永信见周茂松表扬自己,便客气几句。
“杨旗总,不管怎么说,您干的好。您这样一做,相当于在一点红的心里卖了一颗再次谋反的种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