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祖母受惊,气血上涌,已然卧榻不起……我家小侄也因此哭闹不止,皆拜你等所赐。”
张含灵语气冰冷,态度强硬道:“待明日,家父定会奏明官家,让令尊给个说法。”
韩守均甚是无奈,非到万不得已,破门强闯肯定不行,只能以理服人,以形势“迫”人。
“哪里,在下也是奉旨行事,赵匡胤在城外陈桥驿举兵谋反,情况紧急,太后与官家严旨擒拿赵氏钦犯,还请贵府配合。”
韩橐驼的声音很高,赵匡美听的分明,果如所料——陈桥兵变。
赵家妇孺都听得清楚,震惊不已。
搞了半天,不是有人谋害,而是——自家举兵谋反。
这可是凶险万分的事情,稍有闪失便万劫不复,抄家灭族。
如此大事,事先竟不曾知会家人一声,实在草率冒险……
杜夫人与王氏等人不免埋怨长子,忧心忡忡。
赵绮却是眼前一亮,恍然大悟。
她的目光下意识落在小弟赵匡美身上,什么父亲托梦,分明就是托词。
想必大兄早有准备,将城中之事尽数托付给了三弟。
只是,如此大事交给十五岁的少年,兄长未免也忒心大了,就这么信不过自己这个妹妹吗?
是因为自家嫁过人?还是认为女流之辈难堪大任?
赵绮不免有些失望,有些遗憾。
赵匡美却是有苦难言,虽然果如所料,但如何解释“未卜先知”一事着实有些麻烦。
无论如何,父亲托梦这个蹩脚的说辞必须坚持到底。
至于兄长赵匡胤信不信,都是后话了,眼下他最担心的还是张含灵。
纵然心地善良,勉为其难相助,可当举手之劳成了包庇谋反逆贼。
兹事体大,罪过不小,她会不会动摇,畏惧之下“出卖“赵家呢?
虽然挟持了张老夫人、少夫人母子为人质,可即便被“出卖“,又哪里下得去手加害呢?
好在张含灵颇为稳重,气定神闲道:“谋反的是赵家,与我张家何干?阁下意欲搜查,莫不是怀疑我张家与赵家有染?
若真让你们进来,明日风言风语,流言四起,我张家清誉何在?”
“在下也是为贵府清誉着想,眼下也正好是个自证清白的好机会。”
“哼!”
张含灵冷冷道:“家父清誉,岂容你平白玷污……韩衙内,倘若你今日强闯惊扰,祖母大人有个三长两短,你担待得起吗?
此间皆是我府女眷,倘若你等无礼,我们绝不受辱,为保清誉,死不足惜。”
死不足惜!
这可是个不小的威胁,韩守均不得不再三掂量。
损了张家女眷声誉本就不好交代,若爱女再有个三长两短,张令铎怕是会
骑虎难下之时,消息传来,在仁和门附近的僻巷里发现了赵府的马车。
刚好算是个台阶,韩守均告罪一声,匆匆离了定力院,赶去仁和门。
闻听禁军离去,小院门后,张含灵与赵匡美皆长松一口气。
……
赵家扈从本来就没跑很远,马车就停在仁和门附近的僻巷里。
这种时候,一辆被发现的空马车,更有价值。
奇怪的是,先前去追捕马车的那些禁军却已无影无踪。
韩守均赶到时,瞧了一眼便摇摇头,失望不已。
马车停的位置看似僻静,实则太过显眼,仿佛有意让人发现一般。
这意味着什么呢?
倘若赵家人真是乘坐马车出来,此刻肯定是泥牛入海,再想搜寻,便如同大海捞针一般。
不过更有可能是障眼法,调虎离山之计。
那么……
韩守均当即带人再度赶赴定力院,很有必要再搜一遍,尤其是那个禅房小院,哪怕拼着得罪张令铎。
韩橐驼并没有注意到,当他离去的时候,僻巷阴暗之中闪出几个人影。
“我们先去料理韩通,待橐驼儿抓住了赵家老小,再送他上路。”
“是!”
“还有,知会宫中,张令铎不可靠,顺带收拾了吧!”
昏暗的夜色中,隐约可见,几个人亦是身着大周禁军铠甲,先前似在定力院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