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家晚宴散,陈封与滕灵秀回到院中,与其分别。滕老爷终不胜酒力,下人扶着回去。穆家一众人在门外相送,与滕老爷告别。滕灵秀临别之际,回头看陈封几眼,笑着摆手作别,穆珍花挥手作回应。
回到院子,穆珍花把陈封拉到一旁问道:“今夜如何?见你们相处是融洽,没有不和吧?”
“没有。”陈封道。
“没有事就好,回去睡觉吧。”穆珍花道,又回想说,“过得几日是中秋,滕老爷邀我们穆家去他府上做客。你得好好准备,不要失了礼数。”
“晓得。”
星稀,月移。陈封在房中挑灯夜读,看着一本宋词新作,指着其中一句默默念道:“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心下道好,尤其是后句,对词工整,朗朗上口。舒意与论情相合,挑不出何种瑕疵之处。看注释云《鹊仙桥》,秦观著也。
陈封放下书籍,从怀中摸出早已蔫萎的两朵草花。花已失色,伤痕布累。他仍觉得是新摘之叶,配与头饰不错。心下舒一口气,把花插在案头,又复拿书来看,消遣最后一点时间。渐困,吹灯上床和衣而睡。梦乡之处,只觉今日劳事颇多,一桩又一桩。那只白狐在他梦中出现,山幽空谷,与之嬉戏……
中秋临,家家户户早早杀鸡敬祖,还神请安。陈封早起无事,难得在柴房帮忙烧火。只是做不惯农活的他,刚到灶台,便被白烟熏得泪流鼻呛,难受不堪。穆珍花在里笑着把陈封赶出灶房外,道:“好了好了,知道你安着好心。但从未碰过这些,省的帮了倒忙。”
陈封暗思,如果每日这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这于猪狗禽畜又有何区别?如此又有什么长久可说?有心帮忙,最后发现竟无事可做,实属闲人。
穆家门外突然一娇声问道:“陈封在?”陈封应声而出,见是滕灵秀独自站在门外。
“何事?”陈封问道。
滕灵秀:“我爹赶我过来,莫名叫我与你去寺庙请神。你去不去?”陈封无事可做,便应允一同去滕家县十里外天音寺。相传天音寺许愿灵验,不少信徒都去焚香祷告,希望得其庇佑。
天音寺,据山顶而建,每到早、晚都有钟声悠扬传出。群山连绵,望其远不可测。势如浩浩壮阔之景,实属建宗好地方。寺采檀木做柱,琉璃彩瓦,占地百平方。可见之奢,仍有备添贵物。
陈封与滕灵秀登石梯而上。数有九百九十九阶,还未登顶,便见一些信徒三阶一叩头而上,据言这样求神能灵验些。一路走走停停半个时辰才上到天音寺,滕灵秀已是身透细汗,挥手扇风透气。登梯是个苦力活,滕灵秀可没如此动过身,连连叫苦。
一口大鼎立于寺门前,香火不断。陈封还是低估今日来寺里求神的人数,入眼是人潮,拥挤于寺门进进出出。
滕灵秀望着如此多的人潮,问陈封:“还要不要进去?”
“求神哪有半途而废的人,你稍候在门外?”陈封道。
“一起吧,我爹要我求个签再回去。”滕灵秀道。
二人挤进人潮之中,也不敢离得太远,稍有分神,二人可能便被人群挤去踪迹。
“前面兄长好汉借让……借让……”声高了些,惹得一些人不快。都来求神问佛,人潮拥挤,我让了,谁又让我?人潮更是拥挤,路都没法行进半尺。
滕灵秀在后抓着陈封衣袖,刚被一抱着孩子的妇人撞了一下险些摔倒,再惊慌些,估计二人都不见踪迹。滕灵秀受气似的挤在后面,紧紧跟住前面的陈封。
“木头……哎!慢点!”滕灵秀险些又被绊倒,惊呼拉扯之后才稍稍站稳。转头看向始作俑者,竟然是熟人。“你怎么来了?”滕灵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