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光景一过,陈府除陈文公妻妾,必要下人打理,人丁凄零。出入大府匆匆,氛围已不复当初。文公大寿盗玺一案,传入国君耳中,赦令陈文公限期五年内交出一个答复。
五年,陈府形势已然式微许多。曾经来往热绎同僚好友,商贾衙门人已然联络冷淡,多是撇清无端由灾。从当年管家查起,原是十几年前一场权野博弈造成。
文公回想,顾家当初是政敌一颗棋子,用来围杀陈府下家商道家业。被当时文公以雷霆手段连端拔去顾家,尽数打入牢中。在查抄顾家当中,听闻逃掉一两漏网之鱼,当时也不惧小小顾家能威胁陈府,便由它去,渐渐抛去脑后……
盗玺之后,权野朝敌趁此寸进。根据顾家的棋子摸清陈家底细,尽数打压陈家同党。另外联合多数朝臣向国君谏言污蔑陈文公滥权牟业,掏空国库。好在文公背后不乏支持者,力排众议,为文公谋得额外五年限期。如今五年期限快到,陈府在权敌当前已然式微,但瘦死骆驼比马大,依然是不可撼动的存在。
偌大陈府人丁凋零,冷冷清清。过路人往无不叹息,估计大限快到,朝廷要拔去陈家。陈文公乃宋国重臣,随便动作有可能不妥,但给予时间凋零,最后拔去可能简单不少。
文公回想政敌奸邪嘴脸:文公啊文公!当朝变法已是不可,你若要坚持动了大家的利益,拔去一个陈家易如反掌!
如果当时不言变法,那么现在也该回家享清福了,省得连累家眷。再多后悔已是惘然,只怪糊涂梦醒得太晚。
书房传来重重一声叹息。
陈封十五有余,学识大为精进。无奈读多少经书也无法帮助陈文公半点,一个小孩子谋权容易落得人口实。虽有良方,难解近忧。
堂前摆有十案,案上有笔有墨有卷,案前是女子听经识文。如果贸然闯进,以为是私塾开在陈府内。如今陈封着装白衫,头挽儒巾,拿着经文教自家姐姐姊妹学字。白净玉面不算俊美,但书生儒气自在其中,颇有大家风范的气度。
陈封不爱出门与人野玩,经常拿着经文研读。一年读三千书,一天十本。如此用劲,也让文公省心。有闲余时间便教姐妹识书断字。说来也怪,除陈封之后再无一子,所以陈封妹妹甚多。
“学而实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
“不患人之不知己,患不知人也!……”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陈封摇头说教,俨然先生。姐妹聆听,陈封仿佛学说派大成老头。
陈文公一夜思虑,在内堂召集众妻妾,开口隐有遣散避祸之意。“我大概虑到朝廷这几日有所动作,我不放心孩子们,这几日拿着值钱物,各自回娘家避祸去吧。陈家能撑过去你们再回来,相信要不了多久。”文公也有不舍,大难当头能避则避。
文公大妻最先随文公,感情深厚,不舍道:“那你该如何避?你不走,我也不走。”文公众妻妾只能看着大房,她的意见便是她们全部人的意见。
陈文公叹息:“已是避无可避了,期限快到。即是当朝宰相,也难保住我十不存一。当年我曾与他是相识忘交,他没有办法我也没有办法了。你们……也帮不到什么。”
大妻道:“保住不杀身就好。”
陈文公:“还不至于把我杀掉,也要想着名声。”转言望向穆珍花:“其实我最不放心封儿,只要看好了,相信以后他会有办法的。我会派信得过武卫护着你们,回去之后不要招惹任何势力,只管等待。”
穆珍花稍有犹豫:“老爷我……”
陈文公叹息:“没有办法的事情,封儿还小,任何事情都没有保护封儿重要,明白吗?回去你给他说一门亲,有个家总是好点……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