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记不了台面上全部的136张牌,但对于四道牌山上层的牌,他至少能记对九成,尤其是他自己面前的这道牌山,他全部都能记住。
在一般人的想象中,“千术”是非常玄妙和复杂的东西,但其实在真正的“行家”眼里,高阶的技巧,往往都是“简单暴力”、“明目张胆”的。
普通人认为一定是靠着某种诡计才实现的“奇迹”,实际上多半都是苦练后必然的“成果”,这就是大多数千术的真相传奇魔术组合佩恩与特勒就曾说过“在桌上魔术中,最终极的诡计,就是魔术师灵巧的双手”,这句话用在千术师身上也一样。
魔术师借助道具辅助才能表演的动作,千术师徒手就要完成,魔术师练习一千次才能做的表演,千术师至少练一万遍才能实战代价和风险的差异,决定了后者没有失误的余地。
高木能在赌博的世界中脱颖而出,绝不可能只靠运气“运气”只能帮你赢那些“阳光下的赌博”,想在黑暗的世界里生存,还得靠“实力”。
“呵呵”这一巡尚未结束,大河内刚打下一张牌,五十岚就发出了两声轻笑,“好一个立直啊”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那双已经长了老年斑手,伸向了大河内打出的那张牌,“杠”说罢,他就把杠牌翻出,并抓起岭上牌,几乎在翻手将岭上牌拍下的同时,他就已经念道,“岭上开花”
“什”高木那阴恻恻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因为这一刻,他似乎发现了五十岚那“刚运”的真相。
“别怪我啊,高木君,毕竟在这种地方被你立直一发可不太妙呢。”五十岚沉声言道。
“你”数秒后,高木那苍白的脸上,霎时已流下了几缕冷汗。
虽然大河内、高木和五十岚在来到龙之介这里后已打了很多局麻将,但在那些“随便玩玩”的牌局中,作为老手的他们自然都是有所保留的因此,他们也不知道彼此的实力上限到底在哪儿、以及具体有哪些“绝活儿”。
然而,此刻高木惊讶地发现,平日里最不显山不露水的那个老头儿竟然掌握着一种在雀士界堪称无解的技术默牌。
严格来说,“默牌”并不能被称为“千术”除非你是一流的“行家”,否则就算有人当着你的面用这招、就算你用超高速摄影机把他的一切行动放慢几百倍、几千倍,你也看不出半点门道。
这种技巧的源头,可以追溯到昭和时代。当时的麻将,大多是用竹子制作的,而竹子这种东西,每一小片的表面,都有着独一无二的“纹理”于是,就有一些雀士想到了通过记忆麻将背面竹子的纹理来记牌。
可是那谈何容易?莫说是在打牌的过程中去记那136张牌了,就是随机拿出10张牌放到你面前,让你慢慢记,要分辨并记住那些看起来几乎一样的、细微的竹子纹理,也是极难。
而且,光记住一副牌、换了一副就两眼一抓瞎也没用真正的“默牌”,必须是“在面对一副完全陌生的麻将时,也能将其迅速记下”的技巧。
大多数人都不会去练习这种极度困难、难学也难精的东西,练了的人里,能在短时间内把整副牌默到一百张以上的也是凤毛麟角。
但极少数精于此道的行家,无一例外都是接近无敌的存在这些高手在东三局之前就能把整副麻将全部“默”下,对这些人来说,牌在他们的眼里看来就像是透明的一样。即使有人在他们面前出千换牌,他们也能立即知道,只要在恰当的时机提出查验,一抓一个准。
可惜,随着时代的变迁,竹制麻将逐渐被树脂、塑料等材料制作的新产品所取代,在那些几乎没有纹理的材质面前,“默牌”之术变得无法施展,最终也就渐渐失传。
不过,传说有一些极为高明的默牌雀士,就连背面毫无纹理的麻将也可以进行“默牌”但这门技巧的原理,至今仍是个谜。
有人说他们是通过人手摸牌时留在麻将背面的指纹来默牌还有人说他们是借助隐形眼镜之类道具更有人说这个传言本身就是假的,是有老千为了掩饰其他的千术而吹出来的
总之,没有定论。
毕竟这种传说中的“默牌雀士”实在是罕见,就算这种人真的存在,也很难被察觉到。
而今天,高木就有幸见到了一位
五十岚的“默牌”,和高木那依靠“短期记忆”加“洗牌码牌的手法”来大致掌握牌山的方式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他那手岭上开花,以及在高木尚未开牌的情况下对其下一步行动的预测,已表明了他对整副麻将的每一张牌都了如指掌。
不是靠猜、不是靠千,单纯就是“看穿了牌”而已。
很显然,在巨额筹码的逼迫下,雀士们已是无所保留在这种随时可能背负上巨额债务的赌局中,根本没有留手或留情的余地。
就这样,实力的差距,在点棒的差额中渐渐体现了出来。
至南三局,五十岚已经手握四万三千点高木守在一万八千点左右,而大河内则是一副“已经完了”的表情,满头大汗地在一万两千点左右苦苦支撑。
但要说最惨的,还是榊了,他的点棒只剩下了七千不到,也就是说,他已背上了一千三百万rb的负债。
第五巡过后,五十岚手中又已是三暗刻、两向听的牌面。
可以“默牌”的他自然知道,自己的胡牌在两巡之内就会被摸到,而且两巡之内不会有人打出适合“吃”或者“碰”的牌来改变摸牌顺序。
胜利已近在咫尺。
可就在这时
“就这样而已了吗?”榊,忽然开口,问了一个问题。
听到这个问题,其余三人都将视线投向了榊,短暂的沉默后,还是大河内率先应道:“点棒排在末尾的家伙,突然间没头没脑地问什么呢?话说身为提出这种乱来赌注的家伙,结果自己却输得最惨,你就不觉得丢脸吗?”
面对这样的奚落,榊却是毫不在乎,继续用略显颓废的语气言道:“我是在问,各位的本领就这样而已了吗?”
“哼”高木冷哼了一声,都懒得搭理他。
五十岚倒是语重心长地说:“榊君,我理解你的心情,呵呵但赌桌上的事儿,输了就是输了,挑衅并不能挽回什么面子,只会让你的败相显得更加难”
他最后那个“看”字还没出口,榊就打断道:“所谓听牌的达人,原来就是个需要戒指来辅助才能使出左手换牌技的二流老千。”他微顿半秒,“牌山幽灵的杂耍也是泛善可陈,且不说遇上自动麻将机就立刻废了九成,就算是遇上一个会记牌的耿直老头,也能让你吓得拼命快攻胡小牌”
他这短短几句话,就把同桌三个人的技术全都点破、并且嘲讽了一番字里行间,嚣张至极。
还没等那三人还口,榊就接着说道:“这都南三局了,你们也还没有拿出更多的手艺,说明你们是真没有什么别的可现了那我,也就不客气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挽起了袖子,“既然你们都喜欢玩这种精明的麻将,那我就给你们看一些更直接的方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