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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衲自然知道。”修愚大师虔诚合十双手,轻诵了一声佛号,道:“所谓穿越者,乃是穿梭诸界之人,佛观一滴水,十万八千虫,一滴水中尚且有如此庞大的世界,那咱们所处的世界,也有可能乃是存在于一滴水中啊。”

“既然世界并非唯一,自然就有穿梭诸界之人,这并非什么不能理解的道理。”

修愚大师似乎在阐述佛理,毕竟佛门认为世有无量多的世界,划为三千大世界,而每个大世界,又有三千小世界,小世界里又有三千世界,无限可分。

顾修缘沉默了片刻,意识到他们说得可能不是一个东西,并非一个含义。

但修愚大师又语出惊人,让顾修缘来不及思考,只能怔怔发愣。

“顾檀越以为自己是穿越者吧,不,那也是心痴记忆错乱的结果,倘若你不信,可以说一说那个世界的知识,看看老衲能否知晓一二?”修愚大师露出意味难明的笑意。

“不对,不管记忆再如何混乱,我就是分得清楚自己是谁!”顾修缘忽然内心躁动不安起来,似乎自己身上有个极为宝贵的东西,正在绽出一丝裂痕。

“请与老衲辩说一二,老衲会证明你不是穿越者。”修愚白眉如雪,笑意和煦,好似邻家的老爷爷,但他却不知为何,带给了顾修缘极强的压迫感。

“越是厉害的心痴,越不可能知晓自己是谁,你可能真是顾修缘,也有可能是欺天教主,或许是其他人,但绝不可能是你以为的穿越者,你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他的话如一柄利刃袭来,要将顾修缘好不容易坚持的自我认知斩得一干二净。

“你知道什么是汽车飞机吗,知道二十一世纪吗,知道网络吗,你根本不可能知道,因为那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知识!也是心痴无法凭空创造的知识,那些记忆在我脑海里根深蒂固!”

顾修缘勃然大怒,额头鼓胀起如虬龙般的青筋,呲牙咧嘴,好似一头狰狞的野兽,自从遭遇尸煞熊逵之后,他许久不曾显露出这样的模样。

他的脑海猛地发疼,就像被钢钉一根根插进去,在脑浆里搅拌一般,他拼命的解剖自己的秘密,为了稳固住自我身份的认知,避免陷入心痴记忆错乱的可怕后果之中!

如果自己不是穿越者,那顾修缘倒底是谁!从何而来!

这世上没有比迷失自己的身份更可怕的事情!

只有牢牢抓住穿越者这个记忆锚点,他才能不被心痴的混乱不清的记忆漩涡吞噬掉!

而现在修愚却说自己根本不是穿越者,那穿越者的记忆和知识又是从哪来的!

他双眸睁大,将眼眶都撑到迹象,眼球深深的凸出,布满血丝,可怕的应激做出令他浑身每一寸肌肉,每一处血液都处于极为难受的状态,好似在不断自我撕扯,大脑可怕的痛楚令他的眼前甚至产生了万花镜一般的幻视,修愚大师变成了虚幻不真的三份。

他妈的,我的精神分裂症发作了!

顾修缘半蹲在地上,胃里酸液沸腾,难以抑制的呕吐欲望,令他眼眶涌出泪水,将苦胆水吐了一地。

身旁似乎有人在呼喊自己的名字,但他压根来不及去理会这些,抬起头,恶狠狠的看着修愚大师。

“你说啊!你根本不知道这些知识,你凭什么说我不是穿越者!”顾修缘咆哮道。

“不,老衲知道,这并非什么独一无二的知识,五百年前,济癫大师以秘法,使得三魂七魄穿梭诸界,见识了许多不曾知晓的世界,每个世界皆有自己独特的文明存在,并且编篡成书,名曰《诸界行记》,你有可能是看过这本书,被心痴的力量将书中的内容扭曲,当成了自己记忆,倘若不幸,我稍候将此书拿出来,交予你一瞧便知。”

“不可能!”顾修缘身上再次出现了恐怖的扭曲,他在不知不觉间化作了三头六臂的形态,然后每一张脸都仰天长啸,每一条手臂都自残般的撕扯身上的血肉。

癫狂,疯魔,无智。

他脚下的地板寸寸开裂,直接炸出一个巨大的坑,将四周的树木连根带土拔起,轰飞到数十丈外。

以他自己为中心,十数丈的距离内,几乎所有的东西都飞灰湮灭。

一个死亡的球体领域展开。

顾修缘悬空着,仍在苦苦挣扎咆哮,呼喊着:“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知道自己是谁!我是穿越者!”

而死亡球体领域里,修愚大师却毫发无损,只是叹了一口气,又说道:

“书中就有一世界,记载的东西,与你刚才说得一模一样,其中还详细说了,那世界无灵气遍布,并无修士,但匠人之术登峰造极,甚至能以金铁铸造可以飞天的神器,名之卫星,并且那世界也无天庭,天地非天圆地方,而是一个球体,月为霜白之色,绕于天地这巨大的球体旋转……顾檀越,老衲说的对吗?”

闻言,还处于癫狂状态得到顾修缘忽然僵直不动,大脑仿佛被铁锤狠狠砸了一下,整个人顿时眼白一翻,晕死了过去。

……

……

当他再次睁开眼帘的时候,映入眼睛里的,是一方干净的天花板,白炽灯焕发的光辉照亮整个房间,使得纤毫毕露,无一处遁入黑暗之中。

钱缺躺在病床上,疑惑的看向左右两侧。

只见这是一处独立病房,舒适环境得像是在酒店,各种布置都很精致,并非那种单调的白色,病床的前方还有一面四十二寸的液晶显示屏,挂在墙壁上,方便病患看电视。

“我怎么会在这地方?”

这个想法刚一想起,就见自己熟悉的心理医生韦鹄和一个小护士走了进来。

护士拿着手臂式测量血压仪,开始例行的检查,一阵忙活后,得出一个十分健康的数据。

“韦医生,我这是怎么了?”钱缺不解的问。

“我也想问你啊,上一次跟你聊天之后,你就找到了灵感一样,开始了自己的创作,期间不许任何人进来,阿姨们送来的食物你也没动过,三天三夜不吃不喝,就在那里写,最后直接虚脱倒地,要不是我想跟你谈谈心,都不知道你这么魔怔,写小说竟然差点把自己写死。”

“小说?”钱缺摸了摸自己发疼发涨的脑袋,似乎想起了什么,“对了我的小说怎么样了?”

韦鹄盯着他看了片刻,拿出一沓雪白的稿纸,“抱歉,我也不知道,因为你仍旧一个字都没有写。”

“不对,我肯定是在写小说,我有些记忆了,为什么稿纸仍旧是空白的!”钱缺显得有些激动,掀起被子,从床上爬到另一端,站起来,结果稿纸仔细瞧。

却见上面连一点笔痕划过的迹象也没有。

“这只能说明你的精神分裂症更加严重了,以为自己在写小说,但其实,陷入了很可怕的幻觉之中。”主治医生韦鹄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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