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话,却不是出自王锦年之口,而是刘保。
刘保倾身上前,拱手俯身,激动道:“大人,此人伶牙俐齿,黑的也能说成白的,您万万不要相信于他!”
徐录笑了笑,道:“大人,您看该如何处之?”他打算胡搅蛮缠一下,说什么也不能让刘保得逞。
流民之罪?这可是大罪,一旦审理完毕,论功给了刘保,他这主簿地位也将岌岌可危。
数年来,他和刘保之间表面上只是互相争锋,实际上暗地里已有剑拔弩张之势。
公堂之上,众人尽皆看向李常希,等候着他的话语,他的态度。
一时之间,气氛有些怪异。
良久。
李常希终于缓缓开口:“本官的确不能偏信一词,否则会失了清誉,凡事若要讲求公允,必须人证物证具在,你们谁能有此两样,我便相信谁。”
人证?
物证?
李伯禽眼眸微凝,他却是没有思虑周到。
王锦年争先道:“我这手臂便可作物证,至于人证,当然是......”
“我。”一道声音沉重如铁,异常响亮。
李常希疑惑看去:“你?”
他心下疑惑,也不显露出来,问道:“刘保,说说情况。”
刘保再度拱手俯身:“大人,我可以帮王少爷作证,王少爷所说句句属实,而反观那李伯禽,硬把黑的说成白的,真是令人愤恨!”
李常希故作姿态,道:“这,刘保,如果是你作证的话,我自然信得过。”
刹那间,李伯禽眼神微冷,这意思就是不信他说的话了?
如此偏袒还敢说公允?
枉他还对这李常希有所期待,现在看来,悠悠大唐,哪里还有清明官?整个朝代都糟糕透了。
难怪经历八年安史之乱,唐朝便再不复从前繁华,由盛转衰,再也拾不起曾经的骄傲,再也不能傲视天下,令得八方臣服,万国来朝。
上有杨国忠,李林甫祸乱朝堂,把持官场,将那高高庙堂弄得乌烟瘴气。
下有昏官乱断世间案,恶绅欺压世间民。
这样的唐朝,还有救?
恐怕李二皇帝若是知道,也得气得从棺材里活过来。
“李伯禽,你的人证物证何在?”
李伯禽摇了摇头,即便在又如何?任何语言在昏庸之官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岂不知那窦娥万般诉苦,亦终不敌昏官腌臜黑心。
李常希冷笑一声,道:“既然没有,那之前还说别人诬陷于你,现在倒好,已是证明你句句虚言,我看你应该罪加一等。”
李伯禽眼皮都不抬一下,淡淡道:“大人只信自己的手下官差,却信不得百姓,我自然无话可说。”
“大胆,敢如此顶撞大人!大人,此子罪不可恕,还请您从严处置。”刘保冷喝一声。
王锦年阴恻恻的笑了起来,不过笑得很浅,没人看得到,当然,此刻也根本没人注意他。
李常希微微叹息,却是想到先前此子居然说他目不明,耳不慧,心底里那一丝悲悯再度消去,狠声道:“句句虚言不说,且又顶撞本官,伤人是真,流民是实,当然得从严处置。”
“既然你不承认自己是流民,我偏要你做流民。我便将你处以流刑,将你发往......”李常希顿了顿,缓缓看向一人。
中唐时期仍以五刑为主,分别为笞、杖、徒、流、死,处以流刑,可以说是极为严重的刑罚了。
“徐录,你觉得发往哪里可行?”
徐录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心想没事问我这东西干嘛?他慌忙说道:“大人,万万不可,这可不是我分内之事。”
李常希摇了摇头:“但说无妨。”
徐录这才慌忙擦了擦冷汗:“依我看,岭南道的潮州,端州这些都可以。”
“哦,是吗?”
“那就......”
“大人,有,有上面加急信件!”
“什么?”李常希怔然看去,只见一官差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