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壶茶饮毕,许大茂领着何雨柱走下茶楼,悄无声息地离去,没有惊动任何人。
春日晴好,古城中的集市很是热闹,来来往往的修士数不胜数,身具兽耳羽翼者不在少数,明显非是人族。
城池沿山而建,曲折蜿蜒,许大茂领着何雨柱走过巨石砌成的路面,偶尔往路边摊上瞥去一眼,衣饰亮丽的小姑娘紧紧地跟在他身边。
一手牵着他袖角,一手抓着朱果串成的糖葫芦,目光雀跃灵动。
许大茂难得看中一株品种颇为罕见的万年老药,和摊主商议完毕,刚要付源石,背后却传来一阵呼喊。许大茂闻声转身望去。
何雨柱也跟着他偏头,只见冲着他们来的是一对年龄相近的少年男女,少女看起来颇为爽利。
一身衣饰很是简练,而那名少年肤色古铜,身穿兽皮衣,另一只手上拎着一根大棒,一手牵着龙角马。
身形庞大的龙角马的蹄子落在石板上,只是发出“隆隆”的声响与微不可查的震动,浩瀚古城内外皆是坚固至极,承载这样的异兽轻而易举。
二人一兽就这么走过来,便有一股悍烈之气。
“小兄弟,你能不能把这株鸾血芝让给我们?”
少年身量极高,体魄健硕,只是面容尚且有几分稚气,看得出来还是少年人,他直道来意,丝毫不见外,笑得豪放爽利,露出一口白皙牙齿。
“他族中有一位长辈急需这味药材炼药,难得见到一株万载药龄的。不知道友又是为何买下?要是并非必要,能否让给我们?算我们欠你一个人情。”
少女的解释比同伴详细许多,语声也是娓娓的,很有种不慌不忙的淡定。
许大茂本也不过是看着这株老药品貌尚可,却也不拘于种类,这双少年男女既有所求,又言辞恳切,率性让出。
“这株鸾血芝是我承了你的情,听说你想要搜集一些老药?”
那少年与摊主一番交涉过后,收起药材,与许大茂言道:“我族居于山岭之中,对附近的各处秘地都有了解,相传有些宝地之中不乏万年老药,这位小兄弟可愿意随我去我部族中做客?”
许大茂欣然应下。
少年名叫东方鹏,出身蛮族一大支脉,少女姓齐,名清妙,祖上与蛮族有旧,定居于蛮族古村附近,两族自古乃是近邻,交情匪浅。
许大茂与何雨柱跟着二人一同飞遁,远去数十万里,深入山岭,时有异兽猛禽呼嚎唳叫,偶尔可见双翅翼展蔽日的巨禽划过长空。
此处蛮族部落乃是一处古村,村中一排排高大的石屋简单而不简陋,颇有豪放气象。
村前伏者一只小山般巨大的禽鸟,一群男男女女围着血气似乎还没有凉下去的巨禽,忙着手中活计,抽下长羽,一根根把那最鲜艳也最锋锐的翎羽理到一块,放出的血则拿陶罐石罐盛起来。
那巨鸟不知是什么异种,虽被这般鲜血淋漓地处置,然而村前却并没有多浓重的血腥气,反倒是有股略带腥甜的清香,和着村人的笑颜,有种奇异的生机勃勃。
红日沉落,古木巨藤在晚霞中投下大块大块的斑驳,山村前的空地上,巨大的篝火热腾腾地燃起来,大盆大盆熬煮了半日多的汤泛着热气。
光滑的石板上,整整齐齐地铺满了腌制好的瘦长肉条,串在剥去羽片的羽轴上,只待拿去火上炙烤。
大碗饮酒,大盆煮汤,大块烤肉,什么都有一股大气,连些路都走不稳的奶娃娃也不是一口一口小心喂着,而是捧着自己那一份狼吞虎咽,食量惊人。
许大茂入乡随俗,面对前来劝酒的同辈,来者不拒,一海碗接一海碗地喝,半点不露颓势,喝得蛮族那些少年少女愈发开怀。
过了开始的胡吃海饮,众人各自寻起乐子,蛮族一些少年人彼此捉了对去较量,许大茂也与人过上手。
从小食用各种异种,又好以异种精血锻体,蛮族大多筋骨强健,体型健硕,许大茂的身形搁到这些人里面,便显得有些清秀单薄了。
起初还有人收着手下力气让着许大茂,几回来往,待见他半点不露下风,血气旺盛如海,就再也不留手,等到见了许大茂依旧从容接下,甚至反过来压制,才是真正服气了。
何雨柱与许大茂一同坐下的位置离篝火很近,面前那张古朴的石桌被映得亮堂堂,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依稀有了些少女的轮廓。
早就散了幼时两只羊角辫,换了打扮,柔顺青丝只以一缕苍青的丝绦束成一捧,垂在身后,看起来文静漂亮。
先前许大茂替她拿去火焰边烤好的肉串整整齐齐码在陶盘上,光滑的石碗里是许大茂特意要来的果酒,本是蛮族拿给那些小孩子喝的,酒味淡到几乎没有,炽热的火光落进去,清凌凌地波光荡漾。
何雨柱一边捻着支烤串细嚼慢咽,一面注目人群中的许大茂,细白的羽轴在她指尖翻转来去,无有定律,一如她此刻闲散的心情。
比起幼年初见之时,许大茂的模样并没有多大变化——这是自然的,修道中不乏那抑气的法门,不少高深道法。
或多或少都有着些使人更长久地停留在年少模样的作用,并不一定依着俗世中人那般模样成长起来。
约摸十年过去,许大茂也不过从个半大孩子长成了英气少年。
不知从何时起,何雨柱对他已是直呼其名,只在与外人介绍二人身份时喊他一声哥哥。
注意到这点是在什么时候呢?
何雨柱只记得那时许大茂的面上的笑容先是一滞,再然后不知掺了些什么进去。
很是莫测,她辨不清那里面有什么,欲要改口回去,却被拦下来:“无妨,你愿意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说起来,我大约也当不起你一声哥哥,直接叫我名字恰是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