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走田举杯的手停在半空,然后收了回来。他笑着摇了摇头:“还是算了。”
“还没见到小弟考上功名呢,小妹也没出阁。”
“我怕再见到他们我就不想死了。”
陈可观举起杯:“来,喝。”
马走田笑着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二人吃了口菜,陈可观继续道:“遗憾总是伴随人生始终,看也遗憾,不看也遗憾,所以为什么不去看看呢?”
马走田脸上的笑容很平静:“官爷说的确实有理,谢谢。”
“我可是要杀你的人,说什么谢。”陈可观笑道。
马走田闻言举止更加轻松:“那就更该谢了。”
“哦?为什么这样说?”陈可观疑惑道。
“浊世如苦海,死了也就解脱了。”马走田笑了笑:“再也不用担心明日吃不饱饭;不用想着购置房产欠的债;不用娶媳妇养孩子;不用做骡子做牛马……”
“如此大恩,难道这还不该谢吗?”
陈可观沉默了片刻,然后重重的点了点头,他轻轻叹了口气:“人活这一世,好像就是为了受罪来的。”
“真是有些可笑呢!”他摇了摇头,提了一杯。
马走田愣了愣,随后笑了起来:“确实可笑!确实可笑!”
……
杯盘狼藉,酒足饭饱。
二人各自找了间干净房间,便歇息了。
陈可观看着桌上的包袱,轻轻叹了口气。
“他娘的,人活着好像就为了这碎银几两。”
他打开了包袱之后,仔细点了一下,随后叹了口气:“三千多两银票,外加一百多两银子,也不知道害了多少人……”
翌日一早,陈可观便起床了。
准确的说这一晚上他都没有怎么睡。
脑海里好像在放幻灯片一样,他想了很多事。
其中最多的就是:马走田,要不要杀?该不该杀?
他的错真的只是他自己造成的吗?
陈可观有些迷茫了。
直到午夜时分,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马走田肯定要死的。
无论如何,他都必须得死。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他走到了马走田门前,轻轻叩了叩房门,除了马走田的鼾声没有任何回应。
于是他轻轻推开大门,走到了屋子里。
马走田躺在床上鼾声如雷,想必是没有了牵挂,所以睡得很死。
陈可观并未叫他,只是轻轻退出门外,坐到门口静静地等着。
等到日头上了三竿,屋子里的鼾声终于停了下来。
随着吱呀一声开门声,马走田走了出来。
“官爷,您怎么在我房门口坐着?”马走田有些疑惑道。
陈可观笑了笑:“本来喊你赶路的,见你睡得香我就在门口等了会儿。”
马走田闻言,神情有些复杂。
微微躬身行礼,然后说道:“官爷是个好人。”
陈可观笑道:“你口中的好人可是要杀你的。”
马走田也笑道:“那是马某的荣幸。”
二人说着笑着便离开了客栈。
走时,陈可观特意御剑,然后将马走田拉了上去。
当看到了人间的城池,大好河山,马走田脸上的笑容越加平淡。
“死之前能看到这般景色,这辈子值了!”马走田大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