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后。
任平生将小狐狸放在地上,披上外袍,站起身,舒展了一下腰肢。
“舒服。”
别说,rua了一会小狐狸,心中的郁闷消散了不少。
怪不得上学的时候,附近的商业街开了好几家猫咖。
没事撸一撸猫,确实解压。
“话说回来,今天的小狐狸有点儿奇怪,身子一直都是僵的,从头到尾没发出一点儿声音,不像以前动不动就嘤嘤嘤的撒娇……难道是想家了?”
任平生看着小狐狸的背影,并未多想,随口道:“别到处乱跑,回屋睡觉,过几天闲下来带你出城玩。”
小狐狸置若罔闻,面朝角落,只留给他一个落寞的背影。
“你……”
任平生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未开口就听萧女侠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带谁去玩?”
萧容雪手握绣春刀,斜靠在院门,不冷不热的问道。
“它。”
任平生伸手指向小狐狸。
萧容雪转头看去,脸色缓和了一些,开口道:“相比带它去玩,还是多想想怎么对付晋王吧。”
听见这话,任平生心中一沉,问道:“晋王没受惩罚?”
“倒也不是。”
萧容雪道:“只是没被严惩……皇帝的旨意还没下来,但根据宫里传出的消息,晋王被囚禁在诏狱中。
晋王府的家产,包括宅邸,全部归于内帑,门客一律遣散,妻子全部入宫,名义上是便于探视晋王,实际上和囚禁无异。”
说到这,悠悠的叹了口气:“其实近百年来,从未有过皇子亲王受到这种惩罚,但跟他的罪过比,还是差了些,我原先以为最起码该剥夺他亲王的头衔,贬为庶人。”
任平生眉头微皱,思索几秒,开口询问:“可知他要被囚禁多久?”
“不知道。”
萧容雪摇摇头,猜测:“应该在十年以上,不然许汝贤不会善罢甘休。”
十年的话,短时间内倒也不必担心。
就怕关个一年半载就给他放出来。
那样的话,真得想办法先下手为强。
当然。
就目前来说,晋王还活着就是個隐患,需要铲除,只是没之前那么迫切。
“知道了,我会想办法对付他。”任平生微微颔首,如此说道。
萧容雪嗯了一声,转身准备回屋,不经意的一瞥,却看见他额头上满是冷汗,不由想到上次他怕麻烦自己,忍痛的事,忍不住问道:“你没事吧?”
任平生一脸茫然:“我能有什么事?”
萧容雪的目光看向他小腹的位置,那里是他炼化的金丹。
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如果不舒服,就来找我,不要一个人忍着,早晚会忍出毛病,不过是一晚上不休息,我还能挺的住。”
话音落下。
角落里的狐狸,猛地转头,瞪大双眼,死死的盯着萧容雪。
她只一眼就看出来,这个身穿麒麟服,手握绣春刀的年轻男子,是女扮男装。
不仅女扮男装,还用了面具,隐藏了真容。
“镇北王世子任平生……当真是好手段,怪不得在常安的面前表现得克己复礼,原来是金屋藏娇,演技如此逼真,竟连本座都骗了去。”
狐狸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目光望向萧容雪,心中不屑:“还有此人,竟然如此明目张胆的勾引有妇之夫,还说什么一晚上不休息,也能挺的住,当真是不知廉耻!”
也不怪她误会。
萧女侠这番话,任平生听着都觉得有点儿奇怪,要不是看她一脸认真,还以为她在开车。
任平生压下调戏女侠的冲动,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回道:“确实没事,需要的时候,不用你说,我自己就去找你了。”
“好……我回去休息了。”
萧容雪并没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拿着绣春刀,回了卧房。
任平生见状,拿起断刀,同样迈步走回屋子。
走到门口,停住脚步,看向坐在角落里的小狐狸,提高声调发问:“你不回屋睡?”
小狐狸置若罔闻,自顾自的蜷缩成一团,躺在角落里,闭上双眼。
怎么跑到树底下睡了。
回忆野外生活?
罢了。
只要不乱跑,睡哪里都是一样。
任平生并未多想,关上了门。
随手把断刀放在桌上,褪去外衣,上床睡觉,没一会就进入梦乡。
朦胧间。
他察觉到有人进屋,心中一惊,下意识想要伸手拿刀。
这个时候,忽然发现,自己提不起一点儿力气。
“怎么回事?”
任平生心中一惊,用尽全身力气,想要睁开双眼,半晌也只睁开一点儿。
透过缝隙,隐隐约约能看见一道风姿绰约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视线往上是熟悉的面纱,画了精致淡妆的眉眼,若隐若现的嫣红菱唇,以及因为仰首而露出的白皙纤细的天鹅颈。
视线渐渐向下。
看到的是垂落在腰间的长发,平坦的小腹,以及一双笔直均匀、线条柔美流畅的小腿。
“是……常安?”
任平生心头一跳,眸光变得格外幽深。
那道身影微微颤栗,似乎在做什么极为重要的决定。
纠结了好一会,终于下定了决心,按照《阴阳两仪心经》第一章记载的方法,缓缓跪坐在椅子上。
窗外。
月黑风高,清风拂过,树叶发出莎莎的响声,树枝微微摇曳。
小雨淅淅沥沥,淋着树干。
随着时间流逝。
急风骤雨袭来。
树枝在狂风中剧烈的摇曳,几乎要被折断。
瓢泼大雨,倾盆而下,砸在茂密的枝干上,溅起泡沫。
雨水顺着枝干滑下,沁入泥地,一片湿润。
…………
梦境之外,一切如常。
月明星稀,清风微微吹拂。
天宗宗主洛青墨昏昏欲睡,忽然之间感受到了什么,毛茸茸的耳朵瞬间支起来,扑闪扑闪,眸子望向正房的木门。
那里,空无一物。
除了任平生的呼吸略显急促,并无异常。
但刚才某一瞬间,她确实感受到了常安的气息。
“怪事。”
洛青墨在心里嘀咕一句,重新趴了回去,小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不知不觉中进入了梦乡。
…………
翌日。
任平生睁开双眼,只觉得头重脚轻,脑子昏昏沉沉。
同样昏沉,和洞房花烛夜却有所不同。
洞房花烛后,清晨醒来,能感觉到全身上下隐隐酸痛。
但这一次,除了头晕,没有任何感觉。
毫无疑问,昨晚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梦境。
但是……
世上真的有如此真实的梦境吗?
真实到让他无法判断真假,连净心玉都舍不得用,怕打断对方的节奏……咳。
总而言之,相比之前小绿茶的元神入梦,这一次的梦境要真实许多。
不出意外,入梦之人的元神强度远超自己。
难道是常安?
这是最可能的人。
但问题是……她图个什么?
梦中又无法修炼《阴阳两仪心经》,对提升修为没丝毫好处。
来这么一场,除了能在梦里享受半个多时辰的欢乐,醒来以后神清气爽,似乎也没别的了。
一阵胡思乱想,还是没有头绪。
任平生干脆不去纠结。
反正是在梦里,对现实又没什么影响,及时行乐就好。
他这么想着,打开了签到系统。
【签到成功,力量+1】
熟悉的提示音响起。
任平生起床更衣,拿着断刀,推开房门,开始修炼。
之后两日,皆是如此。
突然之间,清闲下来,他还有点儿不太习惯,时不时就逗弄两下小狐狸。
只是,不知为何,小狐狸似乎对自己的抚摸十分抵触,每次碰它一下,身子都是僵硬的,偶尔还会发颤,和以前那只软软的,还会嘤嘤嘤撒娇的小狐狸完全不同。
要不是它一直没离开任府。
任平生还以为换了只狐狸呢。
除此之外,值得一提的是,自从上次梦见常安,连续三日都没再做梦。
说句实话,还是有点儿遗憾。
毕竟,虽然只是一场梦,但感官体验全都无比真实,和现实几乎没区别。
总之,日子一天天的过去。
转眼间,已是七月初七。
七夕节,又名乞巧节,这是大周诸多节日中唯一以女子为主的节日。
在京师,无论是未出阁的少女,还是已经嫁人的少妇,都会在这一日拜祭七姐,目的却不相同,一个是祈祷姻缘,另一个则是祈福许愿。
七月流火,天气转凉。
清晨。
湛蓝的天空,澄澈透亮,没有云儿飘浮,少了些明丽与耀眼,多了份悠悠缓缓的宁静与淡定。
任平生起床更衣,唤来一名侍卫,吩咐他打来一盆温水。
往里面添加一些护发的药材,端着来到了隔壁。
一进院子,就见小绿茶翘着臀儿,给石桌的远端摆巧果。
“初月姑娘。”任平生轻唤一声。
江初月转头看向他,见他手里端着一个盆,眼眸一亮,腾的一下站直了身子,一副被感动到的样子,颤声道:“世子是来给人家沐发的嘛,呜呜,好感动。”
说着,伸手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呀眨的。
七夕沐发是京畿地区的传统,据说可以让女性年轻美丽,让未婚的少女尽快找到如意郎君。
任平生端着温水进来,就是想借着这个由头,见一见常安,看看她有没有消气。
如果可以的话,顺便试探一下,前几日的梦是不是跟她有关。
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他许久。
如果不是常安,是谁在梦中化作常安的样子,纵马狂奔。
如果是常安,那日她又为何要拒绝自己?是害羞,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初月姑娘误会了,我是来找夫人的。”
任平生泰然自若地看着小绿茶表演,丝毫不为所动。
“……”
江初月没想到他拒绝的如此干脆,表情微微一滞,摆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好吧,是人家自作多情了……”
顿了顿,又道:“师姐今日不想见世子,世子过几日再来吧。”
果然,又是如此。
任平生已经习惯吃闭门羹,只说了一句“知道了”,就转身往回走。
江初月望着他的背影,抿了抿唇,提高声调,自言自语道:“江初月……你明明就是没人在乎的小丫鬟,还老是把自己当一回事,真是可笑呢。”
自嘲的语气,可怜兮兮。
不知情的人听了,肯定心疼。
但任平生知道。
这不过是小绿茶吸引自己的诸多手段之一。
“……”
任平生停住脚步,转头看向江初月,眉目间露出一抹无奈:“初月姑娘,咱们坦诚一些不好吗?”
江初月见他真的停住,俏丽的小脸露出一抹喜色,俏皮的眨了眨眼,声音软糯:“那人家对世子坦诚,世子会给人家想要的东西吗?”
任平生回答的十分果断:“不能。”
小绿茶:“……”
任平生耸耸肩:“你总得先告诉我,你到底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嘛……”
听见这话,小绿茶陷入思索,想着想着,俏脸竟是升起一抹红晕。
任平生:“……”
她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任平生懒得管,也管不着。
今天,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没功夫陪小绿茶在这儿玩你猜我猜的游戏。
“初月姑娘慢慢想,我还有事,就不陪姑娘了。”
任平生随口说了一句,转身就要离开。
“等一下。”
这个时候,江初月喊住了他:“人家已经想好了。”
任平生停住脚步,看向她。
江初月抿了抿唇,垂眸道:“人家想要世子……”
说到这,戛然而止。
见任平生没什么反应,撅了撅嘴,继续道:“给人家沐发。”
“沐发?”
任平生看了一眼正房的窗户,脸上露出一抹犹豫之色。
沐发的时候,不可避免地可能触碰到脸颊,耳朵,或是脖颈。
在这个男女授受不亲的时代,为女子沐发,毫无疑问只有亲近之人才能做。
如果只有小绿茶一个,倒也无妨,可常安还在,会不会不太合适?
纠结了几秒,他选择拒绝:“这盆水是我特意为你师姐准备的,添加了许多药材……”
话还未说完,就被小绿茶打断:“可是师姐不要啊……师姐要的东西,人家绝不会抢,但师姐不要的东西,人家拿过来用一用,总归没事吧。”
说着,转头看了一眼窗户,眉梢间露出明媚的笑意:“再者说,师姐很大方的,一定不会介意人家用了师姐不要的东西。”
一番话意有所指,任平生自然听得出来。
他抬眸看向窗户,希望常安能有所反应,就算不训斥小绿茶,唤她一声也行。
只是。
等了几息后,庭院里仍旧安静。
常安默认了小绿茶的话,那是她不要的东西。
虽然知道常安有心理疾病,不善于表达情感。
任平生心里还是不太舒服,看向小绿茶,轻轻点了点头,只说了一个字:“好。”
小绿茶并未察觉异常,喜滋滋的走到石桌旁,眨了眨眼:“世子,就在这儿吧。”
“好。”
任平生将木盆放在石桌上,伸手放在小绿茶的脑后,语气温和:“低头。”
“嗯。”
小绿茶乖巧的应了一声,缓缓伏下身子,纤细的腰肢微微弓着。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
指尖划过脖颈和脸颊。
升腾的电流从尾椎骨一路上窜。
湿漉漉的水痕顺着长发猝不及防地坠入锁骨,蜿蜒而下,濡湿了衣襟。
小绿茶身子不由自主地泛起微颤。
一炷香后。
任平生用手帕为她擦拭长发,动作细心而又温柔。
小绿茶心脏扑通扑通跳着,呼吸越发急促。
“好了。”
任平生觉得擦拭得差不多了,轻声提醒。
“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