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勒内看得目瞪口呆,少年拧起断气的旱獭,对另一个少年笑,灰眸闪耀,“王庭猎队居然漏掉这么肥的公獭!”
“哈哈,咱俩可以饱餐一顿了!”
两个少年高兴得哈哈大笑,这时,他们注意到站在后面的勒内,两个少年的视线落在勒内身上绑着的包袱,里面装着右贤王的三夫人给勒内母亲的旧衣裳。
勒内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两手抓紧包袱带子。
黑眸少年对灰眸少年道,“他的穿着不像奴隶崽子。”
灰眸少年点点头,拧起獭子,拾起马棒,走到前头去了,黑眸少年又看了勒内一眼,才跟了上去。
两个少年到一条河边,准备烤獭子肉吃,灰眸少年剥獭子皮,黑眸少年拾干树枝架火堆。
不远处的芦苇丛簌簌摇晃,有个小小的人影若隐若现。
“小屁孩,你过来!”灰眸少年坐在地上熟练地剥着獭子皮,眼皮都不抬。
“叫你过来,没听见啊?”黑眸少年蹲在地上,用干树枝拨弄刚升起的火堆,手里树枝指着小勒内道。
勒内怯怯地从芦苇丛里走出来,提溜了一下往下滑的包袱。
“为何总跟着我们俩?”灰眸少年抬起血淋淋的手,用手背抹了一下额头的汗,汗迹将他满脸污垢冲刷出一道道雪白的痕迹。
“额……”勒内咬了咬嘴唇,蓝眼睛一眨一眨,说道,“獭子肉烤着吃,不如做成手抓肉好吃。我阿娘做的手抓肉可好吃了,你们跟我回家,让我阿娘做给你们吃。”
灰眸少年怔住,盯着勒内看了几秒钟,转头问黑眸少年,“你觉得呢?”
黑眸少年将树枝扔进火堆,说道,“把獭子肉分成四份,两份留着,咱俩带回家一份现在就烤了吃一份带到他家吃手抓肉。”
“好主意。”少年转过头来看着勒内,灰眸如刀锋凛冽,“你敢骗我们,我们就像对付这只獭子一样揍你。”
勒内想起刚才两个少年抓獭子的敏捷身手,尤其灰眸少年令人叫绝的棍法,简直不寒而栗。
故事讲到这里,安德笑得前仰后合。
勒内接过奕六韩扔过来的烤羊肉,一边津津有味地嚼着,一边扯住阿部稽说道,“我说的是实话,怎么就成了用计骗肉吃?你倒是说说,我娘做的手抓肉好不好吃?”
“嗯嗯,吉娜婶子做的手抓肉真是一绝!”阿部稽喝了一口酒囊里的酒,笑了起来,声音低沉略带沙哑,不知是回忆带来的低迷,还是烈酒带来的沉郁,“不过那天给我印象更深的,是察必叔叔做的小弓箭和木刀……”
奕六韩和勒内的笑声顿时有些凝滞。
勒内的父母都非常宠勒内,勒内的父亲给野利部烧陶、做木器,常用剩余的材料,偷偷给勒内做小玩具,小陶鱼、小陶珠、小木刀、小木马等等。
奕六韩没有父亲,倒还不觉得受刺激。
阿部稽的父亲马奴厄里,不知为何,从小就对阿部稽极其冷漠、乃至仇视。阿部稽的母亲又常年卧病在床。
勒内用力搂了一下阿部稽的肩,以示安慰。
这时,一个亲兵走到奕六韩身边,躬身低语了几句,奕六韩看了勒内一眼,勒内心中一跳。
“你们休息用膳吧,把淤阗叫来。”亲兵领命下去后,奕六韩对勒内道,“没找到泽阿依,我再派一支人马去找。”
“她自己跑掉的,还找她作甚?”勒内不耐烦地抱怨道,“丢了正好,我烦死她了,正发愁如何摆脱她!”
是夜,派出去搜山的兵马仍未找到泽阿依的踪迹。
第二日回到大营向奕六韩复命时,奕六韩正在亲兵帮忙下穿铠甲、披战袍,今日他要向全军公布考核成绩,宣布豹跃军各级将领的任命,诸多事务要忙,一时也顾不上泽阿依的事了。
复命亲兵刚下去,一名亲兵又匆匆入帐,禀道,“三少将军,京城来人!”
“带进来!”奕六韩张开双臂,任亲兵为他系束甲绊,这是一种为了让明光铠更牢固贴身的皮绳,亲兵正绕到后腰处打结,传令兵把人带进来了。
来人是叶府的一名长随,一进帐就气喘吁吁,双眼圆瞪着,脸上表情非常古怪,像是极度的喜悦,又像是极度的惊恐,吓得奕六韩以为小歌出事了,一个箭步冲上前,把人提了起来,“出啥事了?”
系束甲绊的亲兵被他震得往后飞了出去,摔在地上。
“是、是、喜、喜事……”被拧起来的长随,上气不接下气。
奕六韩一听是喜事,赶紧放开他,长随这才像得了空气似的,大大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喊了出来:
“三少爷,大、大喜事啊!叶府三喜临门啦!”</n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