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en><h1>五十五东窗事发</h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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奕六韩的行期定在年节之后,野利人的年节比北梁稍晚。
过完年节,下了冬天的最后一场雪。
这日,阿部稽训兵练卒至晚方归。
途经一片树林,这是他每次从校场回家的必经之地。林中静谧,月光如洗,林间雪地无人踏过,月色清辉从铺满积雪的树梢,一直流淌到洁白一片的雪地。
忽然,一道修长袅娜的身影,宛如空谷幽林里的仙子,缥缈现于玉树琼林间。
她一身素净的藕色袄裙,曳地长披风迤逦于雪地,整个人仿佛一束月光。
他蓦然呆住,不知此情此景,是梦是真,眼前之人,是仙是妖。
半晌,他才令身后亲兵们先到林外等他。
雪月交辉,风吹动她素衣飘展,像一朵盛开在雪地的雪莲花,洁白,轻盈,柔美。
她在这里等了他许久,今日是夫人特许她不用服侍,让她来这里等他。
这些日,他与琪雅出双入对,恩爱甚笃。
前几日年节,汗王举行大宴,他和琪雅并肩而坐,不再像上次大宴那样,对她深情凝眸。
有次她正在擦拭夫人的妆台,无意识地停下手中动作,怔怔发呆,眼神迷惘凄楚。
夫人看在眼里,对她说:“书盈,你不用担心,我听汗王说了,这都是汗王的策略,阿部稽对你的心不会变的。”
她垂首低声道:“是,夫人,我明白。”
苏葭湄摇摇头,知道她还是不放心的,便给她半日假,让她去他回家必经之地等。
尽管心中有这么多的疑惑,尽管在这苦寒凄冷之地等了许久,然而,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她一切的怀疑、哀怨、委屈,都在顷刻间烟消云散。
目光交汇的刹那,她就彻底懂得了他。
“书盈……”他靠近她,俯身凝视她,用刚学会的汉语唤她。
他唤她的名,好像在唤“许应”,生涩然而满含深情,带着他所特有的低沉嗓音,听在她耳中,竟是无比魅惑,无比动情。
“对不起……”他用刚学会的汉语,对她说,反复说了两遍,“对不……”
第二遍时,她用纤纤玉指,按住了他的唇,摇了摇头,眼中含满了泪。
他跟她说对不起?
这个男子,他刚才带着亲兵们从林间走来时,一边走一边指点他们武功,他比划拳脚的样子英姿勃发,高瘦的身影、专注的神情、英武的气势,有如天神一般,摄人魂魄。
这样的男子,居然跟她说对不起!
她死也值了,死也值了。
“你没有对不起我,我……无论你怎么做,我柳书盈,都是你的人,至死靡它……”她一直跟着夫人学野利语,这段话用野利语说出,虽磕磕绊绊,然而深情无限,轻柔语声中带着金石般的坚定。
真是奇怪的两人:一个是野利人,却用汉语说话一个是汉人,却用野利语说话。
这样奇怪的交流,却仿佛心有灵犀,彼此间只觉无穷无尽的爱意,在体内奔腾流动,想要寻找出口喷泄而出。
于是他将她摁在树干,不顾一切地吻她。
树枝晃动,树上积雪纷纷扬扬飘落,映着澹澹月华,像一层银线织就的轻纱从天洒落,笼罩着热吻中的二人。
直到林外有隐约的嘈杂声传入,两人才依依不舍分开。
他呵斥了一声:“什么事?”
一名亲兵从林外跑入:“禀告头领,琪雅夫人派人找您。汗王和公主不知因何闹起来,紫光宫派人来叫琪雅夫人去调解。”
柳书盈听懂了,眉间染了忧色:“会不会和苏夫人有关?我要回去看看。”
“我送你。”他的汉语讲得缓慢,一字字吐出,更觉不容抗拒。
“被看见了怎么办?”她知道无法拒绝他,只担心地问了一句,她用的是野利语。
“我自有分寸。”他牵起她的小手,紧紧握在掌心,传递给她温暖而安定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