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他提着那条小鲫鱼跑回家时,却在门口绊了一跤,绊倒他的不是别的,正是快被雪淹没的门童老伯。
他冰透了的身体,不管是棉被,火炉,还是熬好的鱼汤,都再也暖不热乎了。
那是公输零第一次尝到亲人离开的滋味。在鲁班七号造成后的第二天,老爹也要离开了。
天蒙蒙亮,公输零准时醒来去蹲茅坑排宿便,出来时听到了响动。循声出门就看到老爹收拾好的行李马车——这样的场景太熟悉了。
“你去哪儿?”他明知故问。
鲁班说,他要带着鲁班七号去挑战长安城。
公输零赶在马车上路之前伸手拦住了去路。
“老爹,你等等,带上我!”
他老爹拉着缰绳,笑道:“我等你,快去收拾吧!”
“你骗人!”公输零嚷道,“你铁定会自己跑了,根本就不会等我!”
鲁班收敛起了笑容,稀疏的白发和胡子都炸了起来,厉声呵斥道:“滚开!”
公输零索性抱着马脖子不撒手,他爹无奈,只好下马拉他进屋。
爷俩倒了两杯隔夜的凉开水,进行了一番对话。
公输零说:“你要去长安,必须得带上我!”
鲁班道:“我的梦想,关你屁事!”
公输零说:“可是你走了,我该怎么办?”
鲁班道:“每个人都应该拥有一个梦想,才会有努力的方向。来,说出你的梦想,少年!”
公输零说:“我只想当个木匠。”
是的,那个时候包括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他的梦想都只是在白家湾场口开个木匠铺子而已。
“不愧是我儿,”公输班的大手抚在他的头上,用带着鼓舞色彩的声音说道,“成为天底下最好的木匠吧,零!”
这是公输零的记忆中,老爹第一次叫他的名,不由地怔住了,也忘了插嘴,只是竖直了耳朵听他爹讲。
“打仗那些年,我给他们造机器,常听那些个军师说什么‘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公输班双眼目视前方,眼里忽明忽暗,“不得不承认,墨老二的机关术虽然比你老爹差那么一点,不过毕竟是什么‘正统’。”
“去吧。”公输班叹了口气。
“去哪儿?”公输零没听懂老爹话里的意思,歪着头问,“你同意我跟着去长安了?”
公输班给了他木头儿子一记糖炒板栗。
“老子是叫你去稷下偷师学艺!”
就这样,父子俩分道扬镳。公输班向西,踏上了挑战长安城之途,公输零向东,踏上了去稷下求学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