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他初入书院的时候,那袭紫衣就坐在自己面前,温和地笑着,轻挥墨笔,墨水落纸便成诗。
眼前只剩下断笔一支。
君箬言叹了口气,索性不去胡思乱想,站起身子,茫然地晃了晃头,瞥见了被放在角落里的一封书信。
看着像莹莹当年拿着的。
君箬言走到角落捡起书信,拍掉了书信上的灰尘,疑惑地自言自语道:“听她说是老师临终前吩咐绝不能打开的。不过,既然是不能打开的,老师为什么还要写?”
他来回踱步,眉头拧成一团。
思索了好一阵,君箬言才轻轻地将书信拆开,颤声说道:“希望我猜错了,老师。”
君箬言拿着书信,喝了两杯青稞酒,静坐了半天,脸上面无表情。
临近黄昏,他又一次走出房门,蹲在老师的坟旁,看了一眼那柄放在坟旁一天一夜的白鸬剑,他将剑从鞘中抽出,运起内力。
无数条细小的剑罡白蛇从白鸬剑身上跃动而出,书院中平添了几分生气。
那次不知死活地挑战林梡墨,将白鸬拿到手的时候,谁知道这个医仙圣手的孩子,痛哭了一天,又有谁能想象到,那天的他有多开心?
虽然被林梡墨打得半死不活,但他还是笑得没心没肺。
君箬言看着手中的白鸬剑,白色剑气如丝绦般垂下,虽然不及许剑岳的剑气凝重,但它的灵动秀气却是天下间数一数二的。
“老师,我会继续把书院开下去的。”君箬言收回白鸬剑,轻声说道,“我会让那群人知道,什么是读书人。”
此刻,在君箬言眼中,为数不多的真正的读书人,皇普东华,正站在那个腰佩金刀的老头面前。
老头啃着一条烤得肉汁直流的羊腿,听说皇普东华已经可以保持身体纹丝不动,举刀一个时辰之后,哈哈一笑,说道:“一个半月,这进度和当年的他一样。”
“前辈是说南宫先生吧?”皇普东华笑呵呵地擦了擦老头喷了他一脸的肉沫,轻笑道。
“我这辈子最讨厌婆婆妈妈的人,虽然我以前也是那样。”老头摆摆手,上下打量了一番因为练刀,身板逐渐变得挺拔的皇普东华,说道,“根骨确实还可以,你可以开始挥刀了。”
皇普东华毫不犹疑地转身去角落拿起那把木刀,站在不会打扰老头吃饭打铁的院中开始练习挥刀。
“不过,不婆婆妈妈并不能成为你骂我糟老头子的理由。”老头眼睛一横,瞥着院中的皇普东华。
后者被他盯得浑身僵硬。
老头叹了口气,说道:“算了,你继续练刀吧。”
老人意态阑珊,吃了不到一半的羊腿变得索然无味,他轻轻地把羊腿放到餐盘上,站在窗台边,捻着这几年才留起来的胡须。
那一夜的白虹掠空,浩东无人不知。
老人轻轻地推开窗户,说道:“痴儿,你怎就这般心怀这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