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傻憨的江易楠沉沉睡下。
妇人将她轻轻从膝盖上移下,并将盖在她背上的狐裘抽出,盖到她的身上。
每一个举动,都轻柔地不像是那个冷面无情的那个妇人。
她静悄悄地从房间里出来,并掩上房门,对暗处的方问劫说道:“楠楠剩下的日子恐怕不多了。你去转告那个许剑岳,他负了她,不管他爱不爱她,都是这样。”
方问劫点头,身影消失不见。
重新来到行人脚步匆匆的街道上的许剑岳意态阑珊,一边走着,一边下意识把一只手搭在木剑上,一只手插在袖子里。
自从他开始练剑以后,每个时辰滴血锻剑胎,每一次挥剑都一往无前,如今自己成就高低,他自个儿也说不准。
他只知道,那段和她潇洒过活的日子已经不可能再有了,那段居住在医馆里的岁月,也早已离他而去。
虽然在医馆里有个学医的彪悍壮汉平日跟自己拌嘴,有个像老爹似的君箬鸿,也有个像弟弟一样的君箬言,同时,他也没少被唠叨,没少被医馆里看病的人调侃着娶哪家闺女,但其实那样也蛮好的,至少比一个人强。
只是被打破了。
许剑岳想起了君箬言总取笑他练剑什么都没练出来,但自己真的什么都没练出来吗?
好像有练出些什么。他凝眉思索,脚步逐渐放缓,直到停下。
记得有那么句对那个南宫韬汶的评价,气入豪肠三分剑气长三长,后半段也不知道怎么说来着,不过自己现在剑气绵延一百八十里,剑意重三斤,怎么着也得是半个高手吧?
不过都无所谓了。
一炷香过后,一名腰间什么都没挎着的男子出了城。
他抬起头,看向夕阳即将下沉不见的天空,轻声呢喃道。
“你在长安住,我往北方行,今后,我不会再用纷扰的脚步惊扰你静怡的心。”
“我往北去,一定会一路安好,你在长安住,也一定要一直平安。”
“很好,这次也没让你发现,我喜欢你。”
“所以,最后的最后,就如此吧。”
将木剑留在长安城,当做是留给了自己亏欠许多的江易楠的许剑岳,迈起步子,脚步有些不稳,像是不习惯木剑不在自己腰间配着的样子。
他的身影隐没在刚好落下的夕阳山下。
前方的路,还很长,天也很远,一眼望不到边际。
暗沉的天空还是那片暗沉的天空,星星也不过那么几颗,掰着手指头都能数的一清二楚。
在同样的天空下,气运已经荡然无存的江易楠猛地睁开眼睛,不知怎的,心疼得眼泪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