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息国公迟迟未向祝国发国书,便是拿不定主意,放袁道与道里二人回归祝国,究竟是在放虎归山,还是可以借刀杀人!
提扶道:“先生,我只想知道当今的祝国公若是知道你还活着,会怎生待你?”
道里口中回道:“他必杀我而后快。想当年他是谋逆,才坐上王上的龙椅的。名不正而言不顺,欺瞒天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若是祝国群臣知悉我尚在人世,必会群起而力主恢复我里氏王朝。你说他知道我好端端的活在世上,会怎生待我?”
道里手下不停,以茶水为墨,写道:“祝之蒋氏挟天子以令诸侯,公傀儡也。蒋氏世代大忠,必长跪相迎。”
提扶道:“如此看来,若是你二人落入祝国公手中,必死无疑!这可怎生是好?王上已知晓你二人来历,怎会愿意为你二人开罪了当今的祝国公?事到如今,竟是陷入绝境,无处可逃了!”
提扶情真意切,字字句句均透着悲伤。躲在暖阁中的息国公和燕王后都没有怀疑他们三人是在作戏给他二人听呢。
提扶以袖擦干了道里的字迹,又伸手写到:“王多疑,明日必召袁道,问道里当年之事。须迷惑他,引他速将你二人押往祝。”
道里和袁道均点头示意明白。
提扶泪眼婆娑地望着袁道,心中万语千言,却到头来哽在喉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袁道更是笨嘴拙腮,心里柔情万种,却是难于出口。
息国公见听到了他想要的消息,便挥了一下手,小臣王晋喜立刻从暖阁的旁门走出去,叫花厅外守候的宫人进去将袁道和道里带走。并请提扶夫人起驾回转明曦宫。
袁道被两个宫人搀扶着走至花厅的门旁,才对提扶道:“小姐保重!我会托人将溪堂先生的游记送还给你。小姐出阁前并未将那四本笔记读完。这后宫之中日子煎熬。那游记写得甚好,权当给小姐解解闷儿罢!”
提扶知道第三本手札里夹着她儿时画给袁道的小像。就是她将袁道画了只猪鼻子,又添了颗媒婆痣,消遣他的玩笑之作。却不曾想,以后的日子里也只能伴着这些美好的回忆了此残生了。
提扶自知今日一别,再无相见之期。或许,给他二人的示警能够救他们的性命或许,只是她一厢情愿,实际上今日所有的安排,根本毫无用处,他二人一样会命丧黄泉又或许,今时今日的祝国早已变了天色,那个道里记忆中的蒋氏家族早已改变了忠贞,抑或是往日傀儡般的祝国公早已今非昔比,重权在握,看到他里氏后人归朝,害怕复位,也同样会要了他二人的性命。
提扶脑海中诸般想法交错往来,她直觉得脑袋都要爆裂开来。这其中的变数实在是太多了。不是她一个后宫之中的小小女子便能掌控得了的。她也只能在心中暗暗的为袁道祈福。祈祷他离开自己远些,离开以后会时来运转,自己的晦气不再左右于他。
道里从一进门时对提扶的怨恨已经有所转变。他似乎在提扶的眼中看到了当年袁道母亲的影子。这两个女子竟有惊人的相似之处,都是愿意为了心爱之人而委屈自己。
提扶那决堤的泪水以及发自灵魂深处的无助,令道里大为动容。她能在今日不顾及自己的声誉来为袁道传递消息,便证明她不是个贪慕荣华富贵的女子。
否则,以袁道现在的处境,为了她自己的地位及名声,她是绝不会再来相见的。道里头一次面容严肃的对提扶点了点头,表示赞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