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阁老家里这么多地?”
朱翊镒看着田册上记载的徐家田地,不禁也被震惊了,这上海县三分之一的土地都是他徐家的。
关键是如今上海县这地方,滩涂比较多,在江南算是比较落后的,没想到,徐阁老连这些盐碱地也没有放过。
“有一些是挂在徐阁老名下的,其实都是他家里的亲戚和仆人的。”
海瑞久在县里,对这种打着高官旗号侵吞田亩的事了解的很是清楚。
“哦,若是这样,想必这些田亩就真的不是徐阁老家的了。”
朱翊镒说着,大笔一挥,将这些田亩全都划成了官田,随后又对海瑞道。
“凡上海县内,按太祖制,进士可留四百亩田地,举人二百亩,秀才五十亩,其余田地按市价一半皆收归官田,然后按全县人口平均分租,赋税分夏秋两季,士绅百姓皆按田亩数征收,暂按十税三,以白银征收。”
海瑞闻言,赶紧起身掏出一个本子记了下来,这种随身记笔记的好习惯,经过这几月朱翊镒的熏陶,海瑞也学会了。
朱翊镒这几句话虽不多,但收官田、均田地、免人头税、官绅一体纳粮、白银当税,这几个词无疑会在大明掀起轩然大波。
海瑞久在基层,自然知道这些词的分量,他虽然非常认可朱翊镒的这套政策,但心里也难免为朱翊镒捏了一把汗。
“世子爷,开弓没有回头箭,要不您再想想?”
海瑞放下笔,又对朱翊镒问道,一旁的徐渭和唐顺之心中也是忐忑。
虽只是在上海这个偏僻小城试行,但朝廷上的暴风骤雨估计也小不了。
“去实行吧,有不愿意退地的,按照之前定的超额累进税率征税,凡是超过家里人口应得田亩数两倍以上的,直接征十税十,他们不是愿意种地吗?那就给朝廷种地到死吧。”
说到这里,朱翊镒抿了一口茶,接着道。
“这些士绅的田地,哪个背后不是小民的斑斑血泪,我已经按照市价的一半赎买了,这还不愿意,那就别怪本世子用霹雳手段了,有人愿意给朝廷白种地,那就让他种,朝廷正好又可以增加税收了。”
“另外,对于那些上蹿下跳的到处找麻烦告状的,找找他这些年的发家史,本世子不信他身上就没有命案,到时候人送走,地也不用赎买了,更省银子。”
朱翊镒说着对唐顺之笑笑。
“荆川先生以为如何?”
唐顺之还能说什么,拱手笑道:“世子爷菩萨心肠,臣佩服!”
徐渭见状也是拱手赞叹朱翊镒好手段。
等到海瑞从七省总督府出来,上海县的土改政策已经定下来了,而且他还领了一个任务,就是将这次上海县土改的经过整理成册,留作后用。
他走在回城的路上,细细思量这次土改的几个关键点,土地收归国有,百姓承租,禁止买卖,这岂不是一下子就终结了几千年来土地兼并。
妙啊,妙哉!
海瑞不禁拍手叫绝,仅这一点,就强过了他在淳安搞的清丈田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