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王妃此时肚子已经很大了,两个宫女搀扶着,行动颇为不便。
裕王见状,忙起身将她扶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然后又将信递给了她。
“看着镒儿整日呜呜喳喳的,没想到还真是老成持重,到了那俩月,啥也没干,哈,没干就好,没干就好。”
裕王坐下,捋须笑着对李氏道。
“咋没做?你没看见他信上说要在上海开港,还要发行那什么国债。”
裕王闻言笑笑,接着道。
“国债的事别看朝堂上争得激烈,但这些都是小事,镒儿到了江南两个多月,没有贸然重开市舶司,这才是大事,镒儿心里还是有数的,江南那些世族,有不少比咱朱家的历史还长,能不招惹尽量还是不要招惹。”
裕王妃闻言这才放下心来。
“不过这国债的事,徐阁老他们为什么反对?”
裕王妃又问。
跟朱翊镒预想的一样,严党对于发行国债倒是兴奋的很,因为他们似乎看到了一个一本万利的买卖,但徐党对此则很慎重。
提到这事,裕王也是无奈,徐党号称清流,对于一切加税的事都持反对态度,虽说是为了百姓,但国库紧张也是事实,发行国债向大户借钱,也不失一个好办法。
想到这里,裕王面色沉重了许多,捋了捋须道。
“说是与民争利,但应该是担心朝廷一旦开了这个头,以后会无节制的逼迫大户购买国债。”
裕王妃虽久在内宅,对于朝政也是了解一些的,随后接着问道。
“那镒儿这次的国债能不能发了?”
裕王思虑片刻道:“应该会发,朝廷缺钱啊,老爷子也想让镒儿试试水,若是能成,以后朝廷就开了一个能解决燃眉之急的口子。”
说到这里,裕王顿了一下,接着又道:“不过徐党担心的也不无道理,以后要是严党用这国债借机敛财,事情还真不好说了。”
裕王两手一摊,叹了一口气。
“唉,两难啊!”
不过裕王能看到的事,朱翊镒也看到了,在国债的事在朝廷里争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他又上了一道奏疏。
‘国债发行实行廷议制,皇帝裁决,朝廷设宝泉司,独立于六部,专承国债发行与兑付,内阁首辅为国债签名背书。’
此奏疏一出,似一瓢凉水泼进热油中,先是炸裂一番,接着就归于了平静。
有廷议在,这国债的发行就不会那么随心所欲了,而且大明人讲究签字画押,有内阁首辅签名背书,这国债似乎承兑也有了保障。
文官,特别是大明的文官都讲究个名声,即使是贪腐如严嵩,对上八十老妪,也只有避让的份,生前身后名什么的对于这些文官们,杀伤力可谓巨大。
京师严府。
严世藩摩挲着茶盏,嘴里念念有词。
“我之前还真是小瞧了这个世子爷,如此小的年纪,却将此事中的关窍琢磨的一环扣一环,还真是不简单,不简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