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顶画着月牙泉的红色圆帽从桌子底下钻出来,清水出芙蓉似的,一双半金半褐的眼睛紧跟其后。
正弯腰捡起转掉的,落在地上的铅笔的女孩疑惑地朝客厅望去,看早间新闻的爷爷发出爽朗畅快的大笑,好像听到了十分值得高兴的事。
她也情不自禁笑起来,很开心,开心到那玲珑小巧如同骰子红豆的嘴唇也藏不住两边尖尖的犬牙了。
笑容需要什么理由呢?爷爷高兴,我为爷爷高兴而高兴,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的道理并不需要理由呀。
女孩兴冲冲跑到客厅,环抱双臂从后面轻轻搂住老人的脖子,问道:“爷爷今天这么开心啊?”
穿着黑色唐装的老人尽管满头华发,年事已高,但那双鹰视狼顾的眸子依旧锐利无比,里面藏着的刀子和精神抖擞的劲头像装满了的水缸,不由自主溢出来。
老人笑得很大声,看向孙女的眼神却变得无比慈祥和蔼。
“秋雨,你看!”他指着电视机:“这孩子是不是很棒!”
林秋雨抬头看去,一个男孩站在广场上,旁若无人似的,对着红旗敬了一个再标准不过的军礼。
同时有画外音作为旁白响起,是通过剪辑的。
“……那些通过奴隶贸易吸食人血在战争中大发横财的发达国家凭什么代表正确正义呢……且看二十年三十年后吧……我是对这个国家有信心……”
啊!女孩惊讶得捂住嘴巴。
怎么是你呀?
路明非!
…………
路明非站在了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大门前。
“别被吓到。”史今滔就这么顺嘴一提,果然,身边男孩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画的越是危险,其实越是无力,相反,越美丽越致命,就好像漂亮的女人说话信不得,当然对我来说都无所谓……”
情场浪子双手叉腰,做出一个我有经验,可把我牛逼坏了的姿势。
路明非没理他,因为大门自动打开了。
“欢迎您,路明非先生!”羲和再一次说出了这句话。
然后路明非短暂地失神了一瞬间,瞳孔不自觉微微张大。
倘若用一来描述他刚才从电梯里走出来见到车马厅的震撼程度的话,那他现在的这个数字飙升到了十!
大门后是一个直径大概超过一百二十米的圆形平台,平台并非实心,而是一个圆环,大圆中间一个小圆,而他们现在就站在大圆减去小圆的这部分面积上,不算狭窄,能并排跑两辆大巴,有七八米宽。
圆环并非完全中空,中间被八条通过圆心的大概两米五宽的钢铁通道分成了十六个完全相等的部分,就好像十六等份的披萨,但中间的不是芝士火腿,而是一根粗壮无比,直径达到十五米的圆柱形钢铁造物。
就好像日晷中心穿过去的那根形成影子用来分辨申巳午未的冕针,这根好比齐天大圣金箍棒的“冕针”击穿圆心,一直延伸到视线尽头,那里是无穷无尽的黑暗。
每一条通过圆心连接两边的通道背后都有一扇大门,1到16一共十六个数字刻在每一扇大门上,路明非转身看向自己身后,上面写着1,他是从一号门进来的。
他向前走了几步,靠着铁栏杆,低头朝下望去,仿若脊椎骨的钢铁森林向下延伸,如同枝繁叶茂的大树,一层又一层,看不到尽头,好像直通地心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