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交谈并没有久到讨论出一个确切的结果来,这场别开生面的欢迎仪式就已经渐入尾声,随着头顶的灯光不再一闪一闪,稳定持续输出光线,那些稀奇古怪的物品也开始慢慢回归原处,安静待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一动不动了。
“它们看起来都很乖的样子?不会发生什么暴动吗?”路明非有些意外:“还是说这些都是你们控制的?”
“一个简单的测试,路明非先生。”回答他的不是史今滔,而是空旷回响的男声:“不出所料,您有一颗无所畏惧,时刻保持冷静的大心脏。”
一只圆滚滚的滑轮车左右摇晃着上半身,不倒翁似的,一溜烟滚到两人跟前,羲和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您不必担心这些一元之物会有什么危险,它们实际上是死物,并没有拥有智慧和自主行动能力,实际上,车马厅的一切都是经过精心设计尽在掌握之中的。”
“一元之物?”路明非还以为在说这些炼金物品不值钱:“车马厅?不是叫渔场吗?”
“一种对异常物品的等级划分……”
羲和容身的滑轮车并不高大,只到路明非的半腰,也没有嘴巴,只有两个圆形的显示屏时不时冒出“——”,“╥﹏╥”之类的符号。
“我们把只被一种元素影响改造过的物品称为一元之物,被两种元素改造过的称为二元之物,依此类推......至于渔场,是他们另一种习惯的叫法,你可以理解为小名,而这里的大名叫做车马厅,取自象棋棋盘十横九竖,车马纵横来去自如之意。”
“你是说刚才的一切都是你控制的?”路明非问。
“是但并不全是,准确来说,是八方柱里面的以太石在起作用,这种石头对于元素有着极强的排斥力,会在空中形成类似于磁力场的场,但这种场只对元素有反应。”
“而那些被改造过后的炼金物品体内铭刻着回响,你可以理解为修仙小说里法器上的符文,回响越多,说明这件物品越精妙复杂,功效作用越大,这些回响对比炼金物品犹如汽车对比引擎油缸,里面残留聚集着深浅不一或多或少的元素,它们不可思议的妙用便来源于此……”
路明非看着四周成行列阵的承重柱,它们棱角分明,八边八面,又叫八方柱。
“我们在每一个八方柱上面都安装了系统性的控制装置,你可以简单理解为电路开关,以保证能准确隔绝或者放出以太石的斥力,通过精确的计算,纵横交错极度有序的高速通道便在空气中被开辟出来,通过不同的排序组合,我们甚至能够上演一千种哈姆雷特般的戏剧……”
于是路明非就看到了刚才那装神弄鬼的一幕。
“你头顶看到的星罗棋布的光源,也不仅仅是起着照明作用,更多的作为信号灯,当它们全亮的时候,以太石便被完全隔绝了。”
“以太石?”
“《翠玉录》记载,下如同上,上如同下,依此成全太一……”羲和毫不吝啬它那渊博的知识:“万物本是太一,皆由太一分化而来,这些石头是我们从死亡的尼伯龙根中找寻到的寂灭之物,排斥元素,与世界格格不入,我们便把太一两字颠倒过来,用“一太”命名,但不好听,就叫以太了。”
“翠玉录?”路明非变成了好奇宝宝。
“一块玉石,上面记载着炼金术的至理,比如分土于火,萃精于糙……”羲和并没有什么不耐烦,它依旧平静地解释道:“但有多个版本,龙族是否留有自己的版本、注解或者秘密就无人知晓了。”
路明非没有再问了,车马厅一时陷入沉默之中,两人一机站在楚河汉界般的过道上,两边是将和帅严正以待的军列,背后则是刚才载他们下来的电梯,视线尽头本来是一面白色的墙,现在却变成了一扇打着鲜红X,画着骷髅图案的大门。
“幽灵般的鱼儿在潮汐通道中来回游动,胆子大的新人则会吞下这些鱼饵饱餐一顿,另有所获。”
史今滔忽然幽幽说道:
“路明非你虽然心理素质不错,但胆子好像不怎么大,我还提醒过你这里是渔场来着……”
“你是说这里的东西可以带走?”路明非错愕道:“能卖吗?”
他的表情像是错过了一个亿,炼金物品好像都很值钱来着。
“这是测试也是馈赠。”羲和摇头道:“但肯定是不能卖的,只能自己使用。”
啊,那没事了,一元之物,哼,也不值钱,路明非放宽心。
他抬头看向前方,眼神一凝:“那面墙什么时候变成一扇门的?”
“就刚刚灯光全部熄灭的一瞬间。”羲和赞叹道:“很厉害,注意力和对环境的敏感度都是顶级的。”
史今滔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他看着视线尽头的那扇门,毫无印象,之前那里是啥?不是门还能是啥?
他的记忆中,那里就是事异局总局的大门啊,什么时候变成一堵墙了?
“路明非先生,恭喜,您在初考中获得了一个十分不错的成绩,您的心理素质、注意力、对环境的敏锐度以及对特殊事物的接受程度都是顶级的。”
事实上,车马厅如此大费周章当然不仅仅是为了测试出新人心理素质这些次要的东西,更大程度上,更为重要的是,这是一场盛大的欢迎仪式,一场让新人认清现实,接受世界真相,三观被打散重组的欢迎仪式,毕竟,没有什么比亲眼目睹更能毁三观的不是吗?
不过很显然,这项象征欢迎来到新世界的仪式或者戏剧对于路明非来说有点本末倒置了,他压根就没怀疑过或者震惊过,丫的小龙人早就知道这个世界不正常了,还亲自砍死过一只三代种,那手感,硬邦邦,不能再真了。
羲和知道他的情况,所以把本该最为重要的“对特殊事物的接受适应度”这一关键性指标放到了最后,反倒无足轻重了。
至于这场不言而喻,不言自明的测试是否有开展的必要,其中是否另有用意,就得问一问林格武,林副局长了。
而现在这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家却是没关注这里,而是看着一则新闻报道,用力鼓起了掌。
“好孩子!好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