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雨还在下。
河北乡的路上,车马很多。
泥路被踩的稀烂,泥巴四处溅,时不时有粪便。
天好的时候,牛粪晒干了;天不好的时候,泥和粪那是缘分。
野蔓老祖打着伞出来,看看青布鞋,要惨了。
地上再脏,坐在车里的没事,没车坐就有事。
风好冷,老祖将厚袄穿上,背的包袱好小。
虽然之前那丫鬟送了个包袱,那就是一套换洗的衣服,和一吊钱。
一吊钱大约八到十斤,背着很沉。
不过,有钱钱了,老祖是不是能潇洒一点?但是,还得算着以后在京城的开销。
她最后就花十文钱,搭驴车离开河北乡,走了不到三十里,这是弘化县城。
县城稍微偏一点,这天儿也是脏的很。
时间大概是晌午,天稍亮,县城也乱了。
孟应癸死了,比十三十五十七的事儿要大,毕竟是长一辈。
若是孟应癸加上三个侄子,这事儿更大,孟家不发疯才奇怪。
绸缎铺,人都是乱的。
野蔓老祖小心的蹭进去。
小厮看着她直皱眉:“你做什么?”
老祖一手抓着包袱,一手拿着伞,小心的问:“能在这儿做两天活吗?我我……”
小厮都稀奇了:“做什么活?”
铺子里有几个人、都被吸引。
老祖脚下是泥、头发滴着点水。好在门外都这么脏,她不用一人惭愧。
老祖口音带着更浓的鼻音、有点着凉了:“我是荣佯的亲孙女,进京找生母。我女红不错,以前也做东西卖;想在这儿做两天活,换点布,给我娘做点东西。就、就是一点心意。”
其他人都愣住。
老祖小声的念叨:“我生下来就被换到乡下,没见过生母;我这些年过得还不错,不论养鸡喂猪还是种地砍柴、又或者做饭女红都行,我可以给我娘赚银子。我只想知道她好不好,希望她能长命百岁。”
偷偷抹泪。
围观的多了一些,众人依旧愣着。
掌柜过来、问:“你会做什么?”
野蔓老祖抬头看一眼,掌柜是四十来岁的女子,心地似乎不错。她就有些急切:“我都会做。就算不会,也学的快。十里八村都知道我能干。”
老祖又两眼含泪:“我不要很多,有一块布头就行,再借针线做个荷包。”
一位夫人来了兴趣,反正下雨天没什么事:“一块布头又不值钱,你做个荷包来给我看看。”
野蔓老祖看看她、看看掌柜。
掌柜思考片刻,让小娘子呆在角落,给她一块布,及一个针线筐。
老祖不停道谢,又拿出一个碗,问小厮讨碗水喝。
小厮拿壶来,给她倒上大半碗。
野蔓老祖一口喝完,坐下来安心的干活。
县城乱,挤进绸缎铺的人更多了。几个小娘子在一边围观。
这角落暗的,点了一盏灯还暗。
老祖不在意,有这机会十分的珍惜。
她女红也没说的,缝荷包和缝合有一比。
送母亲自然是绣萱草。
黄花菜还是药食两用,老祖从尧山县就买到一大包黄花菜。
回头弄点黄花菜炖肉,这孝顺母亲的人设就稳了。
野蔓老祖低着头的姿势基本没动,唯有一双手在动。
虽然手不好看,但这活儿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