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九醒也是眼见着浑身紧绷。
“什么话。”
甄玠揉了揉脸上僵硬的肌肉,“早晚是有这一天的,谁能想到他堂堂体仁院家会用如此下作的手段。”
其实,他家寻了九儿去,也未必就真敢做些什么,无非是让他顾忌罢了,却不知道与他家为难的另有一个姚恩之。
可要是万一……
甄玠不敢想这个万一,也不想有任何万一发生。
“甄百户。”
门外,甄琇应声进来礼道:“策老。”
“九儿,过来。”
甄玠唤过九儿,伸手指蹭了一下她白嫩的小脸,“这是我妹妹,以后我要是不在她身边,就都有你跟着,但凡是有你怀疑心存不轨之人,全都直接杀了,后续之事皆有我安排。”
见他面有犹豫之色,便笑,“放心,我扛得住。”
“却不是这事。”
甄琇看了一眼九儿,迟疑着说道:“是在场的全都杀了,还是……早先樱桃姑娘来府里的时候,魏老便是让属下护着,按他的道理,无法确定会否有威胁之时,就当是在场之人全部有所牵涉,宁冤杀也不放过,只算他们运气不好。”
甄玠愣了一下。
或许是太过熟悉,他总会忘了魏期行的身份,也忘了那份慈祥和蔼本就是分对谁的,他并非不清楚,扬州十几年来丢了命的盐官盐商,过半都是死在羽鳞卫手上的。
大埥开国六十年来,手上血债最多的,不是老祖皇爷白启,也不是宁荣二公,而是魏某。
难怪这个扬州卫的名声是大埥境内最差的……
难怪临行之前甄应嘉要特意找他过去……
要知道,羽鳞卫就像明末锦衣卫,名声已经差到了极致,要想弄得再臭些,也真不是件容易事。
行吧。
除了这挨剐的刀,剥皮的刀法不算,还要扛着羽鳞卫的阉党名声,南安王魏家结下的仇,又有一个应该杀的甄应嘉,一个很想杀的贾珍……
他忽然怀念起甄家巷里那只破碗。
以及另一只碗。
元璋老兄,其实一身了无牵挂挺好的。
“策老……策老?”
甄琇见他半晌不曾言语,试探着呼唤道。
“就按老理儿办吧。”
甄玠深深吸气,一笑,“九儿,想去玩儿就和甄琇哥哥说,四处逛逛,喜欢什么就买回来,咱现在有钱了。”
“我,我不想出去。”
九儿见他二人言语间不像是玩笑,偷偷瞟了一眼甄琇腰间的横刀,似生怕哪个无辜之人被他宰了一般,怯声说道。
又道:“我想去找可卿姐姐。”
甄玠点点头,心想着先领她见见魏期行也好,但凡老人大多喜爱隔辈的后代,虽说辈分并非如此,年纪却是实打实差了七八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