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贵夫妇两个可也来了?”
甄玠顺口问道。
“来是来了,却是被赖家唤来的,言说家里主子十五过来,让他主厨招待。”
姚恩之信口答过,“人我已经送过来了,这就回去。甄家那事一出,我又被金陵羽鳞卫抓了一次,没半个时辰又给放了,而后李知府亲自到杂房寻我,要我去幕厅供职,这会儿正迷糊着他是个什么意思。”
“应无大碍。”
甄玠心念着留他在金陵府还有大用,他也更好发展,便不曾点破金陵卫镇抚李老一节,只含混说了一句,“腊月里几度担惊受怕过来,如今可算消停几日,不如,等过了年再走。”
“那,也成。”
姚恩之想了一想,“失陪片刻,我得……方便一下。”
崔九醒目送他出门,耻笑道:“云玖差点给人图谋了去,可把他吓坏了,没出事便罢,若是姑娘当真有什么不测,他九成九是来也不敢来的……见你之前,就为了等着你过来,连去茅厕的一点功夫都不敢耽误。”
甄玠皱眉望向院中的背影,一时不解:我到底是做了些什么,让你如此敬重于我。
收目光回来,又笑问崔九醒:“你不是说,女人都是……此番为何出手相助了?”
“是我说的又怎么了?”
崔九醒冷哼道,“还不许有个例外么?”
“谢了。”
甄玠点头,也说不清这人往常就是这样,还是和吴贵家的来往几日,学得一副心慈嘴硬的样子。
“我愿意挨揍,与你有何关系?”
崔九醒应声呛道,又几度犹疑,“你方才说那报仇的事情,不然就算了……说到底,他家与你是一个姓氏,便是惹得起江南文人口诛笔伐,然当今天家以仁孝治天下,你之前的经历尚且能忍,此时为争一时之气,只恐得不偿失。”
甄玠听着,竟分辨不出他话里的真假。
说他不想报仇,定是假的,可这话又是什么意思?试探?这人的思路倒也清奇。
思量间,甄琇已领着姚恩之回来,不知为何,姚行走望着甄百户的眼神中充满了,敬畏——甚至是恐惧。
甄玠起身牵了九儿出门,宽心清了脑海中纷乱的思绪。
年关眼瞧着到了,且把各样事务搁一搁,最近这些日子属实劳心费神,得让大脑好生休息几天。
……
……
嘣!
九儿拈香捂着一只耳朵点燃爆竹,炸开了乙巳年的新春盛景。
魏期行坐着木头轮椅,被樱桃推在二门处,披着大氅,腿上盖了厚毛毡毯子,望着短发小姑娘尖叫着跑开,顺照壁沿墙根穿过一众家人一路小跑到他身边,稚嫩面容有惊有喜,他便笑了,沧桑老脸如烟花一般灿烂。
又从毯子下抽手出来轻轻摆动两下,一众家人随之抬着烟火爆竹出门,不多时便门外大街便炸了,彷如天雷滚滚又有云雾蒸腾,似雷公出世并电母随行。
甄玠独自站在墙角处的阴影里,暗叹一声,自打云玖过来,只两天的功夫,他在府中的地位那是肉眼可见地飞速下滑。
要说根源,还得从魏老这找。